可自从妹妹阮小勤出生后,她妈的心思就完全都被阮小勤吸走了。
再后来,她妈李菊又怀上了,就更顾不上她了,可顾不上是顾不上,却也并没有特别苛待她。
她依稀记得,那个时候,她六七岁,阮小勤一岁多,李菊带着她俩回娘家。
外公家并不在汉北油田,而是在隔了一条河的安南县。
那时候条件不好,河上只有一根独木桥。
走在路上,下起麻纷小雨,李菊抱着阮小勤在前面跑,她跟在后面跑,过那独木桥的时候李菊脚下一滑,身子一晃,跌倒骑坐在了独木桥上,当场流了产;
而阮小勤却被摔进了河里,等路人将阮小勤给捞了上来,已经没气了。
自那以后,李菊就再没有给过她好脸色,暗地里总说是她命硬克死了妹妹,克死了没出生的弟弟。
而她因流产受惊伤了身子,一直没再开怀。
再后来,国家开始搞计划生育了,她却又意外怀孕,生下弟弟阮铭,所以,弟弟比她小十岁,如今才六岁。
为了生下弟弟阮铭,她妈李菊不但自己工职被开,还害得爸爸从重要岗位上降下来当了一名普通工人,平日休息不上班的日子只能靠着打渔摸虾,才能勉强维持一家人的生计。
说起来,她们家还算好的,她妈怀阮铭之后刚刚开始计划生育,还不那么严得变态,若是后面那管得严的,超生的两口子全得开除,房子都没得住。
阮程的在自己的思绪里遨游,怎么也理不清阮菊为什么会这么恨她,还待再想,却被门口传来的敲门声拉回了思绪,与敲门声一同响起的,还有进来脚步声。
病房的门本就是开的,进来之前敲门不过就是客气的提醒。
随着脚步声传来的,还有一个清朗的声音,“哪一位是顾盼盼?”
阮程闻声望去,进来的有两人。
打头的那男子一米八五,五官轮廓分明,犹如希腊雕塑刀刻般俊美,他眼角微上翘,薄唇轻勾,带着一种少年人特有的孤傲与满不在乎,一身军装穿在他的身上英挺不凡。
是他。
他那样鲜活。
阮程眼角有泪溢下,她从来没有想到,她会在这里见到他。
前世在梦里曾不止一次,她失声痛哭对他说对不起。
十七岁是她的劫,何尝不是他的劫!
☆、你认识我?
“宁建军?”
阮程呆呆的看着眼前人,喃喃道,眼里如悲似喜。
宁建军闻声转头,只见病床上躺着一个十五六岁的陌生姑娘,瘦弱不堪正泪眼朦胧的叫着自己的名字,有些讶异。
“你认识我?”
是啊。
本来,她这个时候应该还是认不出宁建军的,虽说前几天是宁建军从水里救起了她,她才没有被淹死,可是,她那时人已经昏过去了,根本没有看清。
她知道他,认识他,不过是因为后来,后来她出了那样的事……
可,现在,她什么也不能说。
她也什么都不用说。
爸还好好的,他也还好好的,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阮程吸了吸鼻子笑起来,“宁队长,我是前几天被你从东荆河里救起来的那姑娘,我叫阮程。”
她破涕为笑的样子颇有些滑稽,却也甚是真诚。
宁建军似想起这事,说道:“哦,原来是你呀。以后可要长记心,不会水就千万不要随便去河里救人,别人的命是救 ,你的命也是命,你的命并不比别人的命低贱。”
“谢谢!”
谢谢两个字太轻,可除了这两个字阮程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前世她出院后知道是派出所的宁队长救了她,她倒是想亲自去谢他的,可她妈李菊每天都盯着她上工,她实在抽不出时间,后来又说她爸专门去派出所去谢过了,奶奶也说人民公安不就是为人民服务之类,她便没再去纠结,如今想来,实是不该。
她前世这个时候,还没见过他,大约就是因为她听从李菊的话办了出院吧。
“宁队长,您来医院是哪里不舒服吗?”阮程有些担心的问。
“没有,所里有点事。”
“那您忙,您忙。”
阮程放下心,忙不迭的说道,宁建军也没有再与她交谈的意思,环顾了一下病房,又问,“谁是顾盼盼?”
“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