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穆清微微摇头,眼神流露几分好笑。难怪这两个小妞妞如此合拍。安和自幼长住北京,五岁骑马六岁打猎,三天两头就往北京郊外溜马,听说曾经参加过几次狩猎,成绩居然比同龄男孩出色。他爹对此其是得意,直说安和不愧是草原儿女之后。
不过,看来凤宝宝也是个中好手。
关于凤家,爹从没主动谈论其身家背景,但由爹娘的对话中抽丝剥茧细细推敲,凤伯伯应该也是出身北京的满人,只是不知何故流落在外。倘若真是如此,就不难解释为何凤宝宝有着一身草原儿女的豪气了。
“少爷,这儿风大,您要不要移往前面亭子,我已经让人挂起几片竹帘挡风,也备了炉火煮茶。”五儿拿出一件银色大披风,准备替柳穆清套上。
“五儿,我快冒汗了,别拿披风出来,看了就热。”柳穆清连忙阻止,说完又忍俊不禁微笑调侃:“伤势好得差不多了,别再把我当成重伤之人。”
“叫你别带了偏不听。”六儿悄声对着五儿说,后者没理会。
五儿和六儿年纪相当,但五儿明显较为死心眼,从他被家主选为少爷贴身小厮开始,就谨记家主“要好好照顾少爷生活起居”的叮咛;因此,即便现在他晋升为协助管帐的助手,柳穆清身边又多了两名年幼小厮侍候着,五儿却老爱插手去管,生怕年幼小厮照顾不周会碰坏了
他的珍贵大少爷。
“走吧,我们移去亭子。”柳穆清忽然开口,下巴微扬示意五儿六儿移动,“要见我的人来了,在亭子里说话比较方便。”
树林另一侧。
两个女孩儿各自猎了不少,数一数居然数目相同,平分秋色;但两人觉得猎了老半天没分个输赢实在很不过瘾,商讨之下决定比试马术。
柳安和拿出那条茶花手绢拭汗,很快又翻身上马,凤宝宝见了,伸手去袖里一探,摸了摸那条丁香花的手绢,想了想舍不得弄脏,于是只用袖子随意擦擦额头,然后也矫健跃上马背,喝地一声狂奔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策马奔驰,说好了各自骑到最前头,当众施展一段技艺,看谁能赢得最多掌声谁就获胜。
柳安和率先冲出树林,不算小的圆嫩身躯居然十分灵活,一眨眼就整个人斜挂在马侧,手脚一伸,甩出个漂亮的身姿,仿佛一只大蝴蝶,所有人爆出如雷掌声。
“哥,你看!”柳安和兴奋大叫。
柳穆清正在亭子里,对面坐了个本不该出现的人,正是镖局头儿张铁,只见他不大习惯斯文场面,表情有些别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时不时清一下喉咙,好不容易要开口了,却被柳安和猛然一声大叫给打断。
柳穆清转头一看,就见妹妹钻到马腹底下,又从另一侧爬出来,甩了一个大鹏展翅似的身姿。柳穆清笑着,很识相地高举双手用力鼓掌几次。
“大小姐真是不同凡响。”张铁惊讶,曾听闻大小姐天生哮喘体弱多病,致使他以为大小姐会像一般的江南佳丽那样纤细娇柔,今日一见却是完全相反。
“还用你说……”五儿没好气。
张铁心知肚明自己当日得罪了大少爷主仆,想道歉又不知如何开口,一时间尴尬不已,颇有点自讨没趣的糗态。
“过去的事咱们都别再提,张大叔当日也受了伤,先养好身子,过阵子咱们再来商讨镖局事务都还不迟。”柳穆清不愠不火地说着,没刻意安抚讨好,也没端出主人架子,就只是淡定示意五儿替两人斟茶。
张铁见柳穆清仍是很给他面子,内心暗暗感激。
“少爷,我始终不明白,为何当日官府援兵这么快就赶到?”喝了一口茶,张铁问出心中疑惑。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我出门前已经打点过,每到一个省分边界都会有人接应。”柳穆清轻描淡写地说着。
张铁是个老江湖,当然听得出来他避重就轻,想必这当中跟柳月家台面下的势力有关,于是便不再多问,就只是举杯致意:“少爷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作为,莫怿许多老部属都说您是柳如笙前家主投胎的继承人……”
什么?!柳穆清着实错愕,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好不容易若无其事咽了下去,正想开口,却又听见周遭爆出一阵比刚才更夸张的掌声。
“好、好啊!”
“漂亮啊!”
柳穆清转头一看,就见一匹棕色骏马奔驰而来,马背上有个修长身影整个打直,仅以单手撑着马鞍,整个身体却是又直又稳地跟马匹平行,远远看过去就像是水平凌空飞越马匹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