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体完全复原后,正遇上北域最严寒的大寒之日。
一连七八天都是大雪飘飞,天如同被遮上一层深灰色的幔布,让这片大地都沉默在一片幽寒之中,连最凶恶的雪狼都懒得出门,伏在山穴之内打瞌睡。
一抹纤瘦的身影立在门前,似在远远眺望连绵起伏的山丘。
飘转的雪花落得她全身都是,但她却丝毫不觉得寒冷,恍惚间,大师父的模样又似在眼前,风华绝代,而二师父悲伤的面容,却离她越来越远。
“二师父,你会怪我吗?我不仅没有能够带你回去,就连仅剩的遗物,都给弄丢了......”她哽咽着。在那段不愿回忆的噩梦之中,活着已经变得艰难,只顾着逃命,二师父的遗物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丢的。想到这里,她就万分自责。
“一一,不要自责!”明沨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轻声说道:“你二师父虽然不在了,但是她一直活在你的心中!何况,丢失遗物非是你之过,我想,你能够好好活着回到江南,这也许就是她最大的心愿了!”
“明大哥,你说的对!”一一望着他刚毅的脸,认真地点点头,“二师父已经不在了,但是大师父还在!等我找到大师父,我一定用余生好好报答大师父!”
“一一,你......”明沨叹息一声,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我知道,明大哥,你觉得我太固执了是吗?”一一惨然而笑,“但是师父就是我生命的全部,我来到江湖就是为了找他们,我什么也不需要,只想和师父们回到属于我们的家,平平淡淡,就像当初一样!”
入了江湖,又怎能平淡?
你的师父不是别人,是刀狂,他又怎甘于平淡?
明沨愣了楞,有许多的话,他不知道如何开口。
虽然他不是一一,但是,他感同身受。
一一她还小,甚至有点不谙世事,她固执的认为,回到当初便是最好,但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永恒不变,过去的终究过去,要面对的只能是未知的将来。这些......他又如何告诉她?他不忍心,因为,这都是她心中最美的梦。
可假若有一天,她发现事情并非她所想象的美好,又该怎么办?
他望着她,心中涌现无限痛惜之情。
一一突然望向他,“对了,明大哥,你......知道我大师父吧!”他们说,大师父是刀狂,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刀客,既然如此,那么,江湖上应该流传许多他的事情吧!
听她这般问,明沨迟疑了番,“的确,我听过他的一些事迹!”
一一睁大眼睛望着他。
明沨道:“刀宗掌门说的不错,刀狂确是江湖狂傲第一人,他的刀法出神入化,无数刀法名家都败于他手上,堪称江湖第一高手......”其实刀狂成名于十多年前,那个时候的他也还小,这些事情,都是他后来在江湖上听闻来的,但唯有一件事情......他欲言又止。
一一眼眸漆亮,她想象着她的师父,在江湖中是如何叱咤风云,如何的败尽天下高手,尽管师父是这样的身份,但在她面前,她的大师父,除了教她刀法的时候过于严苛,平时却是最温柔最可亲的一个人,他如此隐瞒自己,原来是因为他在江湖上名声太响,他应是怕那些仇家会找来,牵连到自己吧!
她望向明沨,颤声道:“你知道他的下落吗?”
明沨摇了摇头,似是不忍看所有的希望碎在她的眼底,于是侧过头去,说道:“他在江湖上已经销声匿迹很久了,我也不知道他的下落,一一,你......”
并没有在他口中听到噩耗,一一松了一口气。
只要师父还在,那便好!
她遥望着远山,似乎能够看到山峦背后的大路,那里是通往中原或江南的必经之路,他们骑着马很快就可以离开,离开这个可怕的刀宗之地。想到这里,她又变得兴奋起来。
“明大哥,你说,雪停了,我们是不是就可以离开了!”
“不可以!”回答她的不是明沨,而是那个神秘的老人。
“前辈!”一一望向他。
“无回谷中藏有多少危险,在这里住了多年的我也不甚清楚,在这个时候你们想离开,恐怕是死路一条!”老者似笑非笑,“怎么,陪我这样一个糟老头子,不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