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就在说她自作聪明,殳蔚无辜且哀怨地盯着他。
这怪谁?这又能怪谁。
她破罐子破摔:“懒得跟你说……把我的信还我,我现在就走。”
他道:“你又不认识他,这么紧张那封信做什么。”
殳蔚哼哧:“这跟你更没关系了,你偷拿女生信件还这么有理?”
明江唐看着她:“不认识的人就耿耿于怀,认识的反而弃之不顾。你都是这样的吗?”
殳蔚双臂垂在身侧,五指渐渐收拢,死抠着手心:“我当年给你写信,你不也没回吗?”
明江唐蹙眉秒回:“我怎么没回?”
话落,二人几乎同时……不说话了。
有什么东西,轻如飞絮,落在心尖。这么久了,这些分秒日月的时光,所有的惦念、眷恋、等候,都有了流泻的出口,回到了该去的地方。
原来已经这么久了。
她自以为是的放下,自欺欺人的释怀,都在这一秒。他安静的,眼眸低垂看着她的这一秒,土崩瓦解。
殳蔚终于明白,自己的无能为力。
她是喜欢他的。即便相隔万里,时过境迁;纵使相聚遥遥无期,人走人留。她还是会喜欢上他。
只要有那重逢的一天。
……
窗外,路灯恹恹,雨水潺潺。
书桌上的台灯只亮了最弱一格灯光,她环抱双膝,愣怔盯着那封蓝色的信。
他的话犹在耳边:我给你回信,还留了我新家的住址跟电话。一连再寄去几封,你都没有回。后来我妈生病,家中变迁,我没办法再给你写信。本来以为不了了之,没想到……
没想到,能再遇见你。真的,没想到,甚至……不敢想。
殳蔚轻掀开信封,抽出一张折叠的,和信封款式格格不入的纸。
展开,上面画着一个羊角辫女孩,穿着一件雕花半袖旗袍。她眉眼弯弯,稚气未脱,秀气依然,不过十五岁的模样。
背面写道——
【你有这个就够了。其他都非真心的。】
她听着雨水流过屋檐下的声音,望向窗口,看那水纹仍在,看那心事倒影。呼吸也跟着潮湿,涟起。
回忆起初遇他,也是这样一个,风雨交加的一天。
那时的殳蔚,本以为这只是三百六十五天日夜轮转中,再平凡不过的一天。
自那天起,她生命中的万事万物,都发生了改变。
***
宁西市一中迟来的高一新生军训,始于这寒风萧瑟的深秋十一月。
早晚天寒,午后尚好。军训服也订做的秋季外套款,又长跑又操练的日子,索性也没人感到这是即将入冬的气候。
“好——停!稍息,立正!原地修整五分钟!”
教官吹哨,口令一下,众人哀嚎跌坐在塑胶跑道上。
言想捶着小腿,愤懑道:“为什么要军训十五天啊?十五天以后都要到冬天了吧!”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殳蔚手腕轻转,晃着那顶迷彩帽,打趣安抚。
“我只是一个瘦弱的小女孩,才不要接替什么天之大任呢。”言想伸直双腿,眉毛一挑,眼眸盯向某处,拉扯殳蔚,“你看那边!”
明江唐眼疾手快接过秦逸瑜手中摇摇欲坠的五六瓶水。
秦逸瑜有些怔愣,望着他,轻声道谢。
明江唐把手中的水发给同学,又同生活委员折回,再扛来一箱,挨个发。
言想“啧”了两声:“郎才女貌啊,养眼。”
殳蔚轻哼道:“这班长和生活委员都在发水,他怎么只帮班长拿。”
言想诧异“哟”了声,凑近她耳后颈后猛嗅:“哪来的酸醋味,这么浓。”
殳蔚一个劲挠痒她。
一瓶水经旁坐同学手中,传到言想跟前。
打闹收敛了些,眼前的光线一暗,背后站了人。
明江唐长袖迷彩服挽至肘关节,腰带紧扣,更显宽肩窄腰倒三角身形。这样半仰望的角度,能看到他硬朗的下颌线条,纵然阴天无刺目阳光,那双眼眸依旧明亮。
迷彩服是最遮慵懒痞气,最朴素无华的,军人的肃穆严正赋予它灵魂。他本身就生得一副好眉眼,英挺俊朗,这众人皆相同扮相下,他倒愈发显得鹤立鸡群,更突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