殳蔚双手托住脸,头越来越重,越来越低,最后干脆贴上那冰凉的大理石桌,舒服地吁口气:“……没,我就喝了两罐,脸烫。”
他的目光扫过她两颊红晕,往下是嫣红的小嘴,微撅着,还泛着水光……顿了顿,他压下喉口突涌的干涩,对上那飘忽的视线:“言想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隔壁,15班也在。”她扭了头,下巴抵在大理石桌上。隔了会儿,把手伸向新一匝啤酒……
“喝这个。”明江唐转起转盘,那匝啤酒眨眼间到了另一头。他往她手里递了白开水,忽悠着,“白酒,这个更好喝。”
殳蔚严肃地盯着那杯子,还凑到鼻尖嗅了嗅。
……
已经有一半的人先行一步,大厅里各桌零零散散坐了些聊天的,拍照的同学。胡利云一回来就对着二人疯狂揶揄,几罐啤酒下肚依旧生龙活虎。言想匆匆赶回,说了几句话,又快速离去。
殳蔚知道自己意识尚还清醒,只是完全不胜酒力,头有些晕乎,反应迟钝罢了。
她靠坐在椅子上,耳边声音忽近忽远的,听胡利云从隔桌带来的八卦:“刘文坤直接举了罐啤酒到明江唐跟前,扬言从高二开始一定会努力学英语,势必单科超越他。这小子,二话不说,直接就灌完了那瓶酒。”
“刘文坤这人,也是知错能改,总算让我看得起了一次。”她哼哧点评。
殳蔚又变回双手托腮的姿势,歪头皱眉:“这算是,另外一种形式的道歉?”
“冰释前嫌了呗,刘文坤成绩也不差,讲不准会分到尖2班,以后也是竞争班级。”胡利云倒是佩服明江唐的大气,三百六十度疯狂夸他,“你猜明江唐说了什么?”
殳蔚摇头。她现在的状态,想什么都想不出来。
胡利云嗖地又站起,模仿明江唐的姿势和神态,举着手中的啤酒佯装和空气碰杯,压低嗓门:“我等着。”
“是不是太耍酷,太装∣逼了?但是他有资本啊!”胡利云猛地拍掌。
……
殳蔚熬不过那阵又晕又热,起身扶墙去了洗手间。哗哗的凉水冲着手掌、手腕,浸过脸颊。她盯着镜子里眼神潮润,双颧染红的人,出神了一小会儿,慢悠悠荡回大厅。
路过安全通道口,门虚掩着,辨出有两人在谈话——
“我不喜欢你,抱歉。”那声音果断清淡,制止一切旖旎的往来。
殳蔚往内挪了挪,挨上墙壁。这声音,可真耳熟……
“我猜到了。从那天,你追出去,后来你们回来,什么也没说……我就彻底懂了。”那女声柔软,夹着苦笑,“是……谁的意思?没说出是我。”
门缝透出里头的光线,还有小半个人影。殳蔚眯了眼,哦,是秦逸瑜。
另一头,看不见……
“是她的。”耳熟音再次开口。
“谢谢你们,我是说真的。谢谢。”这是殳蔚离开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夜幕低垂。
殳蔚乖乖地站在酒店后门口,等着那个说要送她回家的人去车棚“取车”。
黑暗中,有人影晃着,跨上几层台阶,到了她身边。
“我再问你一次,”明江唐无奈地呼了口气,“你真的,骑车来了吗?”
殳蔚望着天,好似在努力回忆着。明江唐瞅着她这迷糊样儿,已经猜到了八|九成。
她踌躇片刻:“我记得,我停在了车棚,因为没注意,还碰倒了一辆蓝黑色的山地车……”
明江唐默了半晌:“你说的,应该是昨天下午在学校的事。要不是我帮你及时扶住了,那一排车都要倒。”
殳蔚恍然地“哦”了声。对、对的,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刚去车棚晃了一圈,那一排废旧单车里,寥寥几辆常用的,其余积灰不少,愣是没找到她那辆又矮又小的“红驴子”。
走回来的路上,心下估摸着她是喝傻记岔。人走近了,瞧着她仰着头,朝他萌萌涩涩地笑,百分之两百敲准:肯定傻了。
“走回去,还是去坐公交车?”明江唐低头瞟到了她的双手,露出的小截手腕又红又冰,没忍住,蹙眉替她放了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