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理班分布在不同楼层,就连下课到楼道拐角接水,都再难遇见明江唐。
两人似乎默契相知,又恍惚若即若离。
高二的学业早已不同高一轻闲,就算分掉三门科目,但深度广度,都不是当年可及。
学习,成了占据生活和思绪最多的事。
她在苦海中离他最近的时刻,大抵就是站在年级考试红榜前,目光静静触及他高悬的名字的距离。这一站,就是许久。
只是有时学到精疲力尽,眼酸手麻时,蓦地抬头,会怔忡以为前座的男孩子是他。
她望向窗外,只见那枫树渐红,凉风迷眼,落叶归根又轮回。
又是一年,秋风渐。
……
“说得像你是糟糠之妻一样,谁不知道你们一见面就眉目传情,暗搓搓的谈着恋爱?”
“我才没有。”
“你口是心非的样子,真让人想欺负。”
“……你变态?”
“我现在终于知道明江唐爱逗你的理由了。”
殳蔚自觉忽略胡利云的千百种调侃,绕进楼道间的那一秒,在七八个学生中,第一眼就看见他走来。
明江唐抱着厚厚一沓作业,偏着头,在跟走在身侧的河玺低语说话。二人几乎是一出现,就引得来往同学纷纷侧目。
顷刻间,他倏地抬眸,和殳蔚对上了视线。
她咬住下唇,视线快速移动,想趁着这擦肩而过几秒功夫,上下看他一遍。
他还是习惯性的穿外套挽袖子,好像又长高了?许久没见他,或者说碰不见,但是他总会出现在其它隐密的角落。比如梦里,比如心口。
比如胡思乱想时,意识回笼的最后一刻……
再回神时,鼻尖快要撞上他银色的金属拉链。
她却先瞄了眼站在三两步外,平淡注视这处,静待着的河玺。眼眸上抬,撞进他漆黑的瞳中。
“往哪儿看呢,”明江唐低声问她,慢条斯理的,“看他做什么。”
他这张脸长得太不像老实人,以至于这句简单又随意的话出口,她差点就被忽悠着,缴械心软要跟他道歉。
殳蔚沉浸在多日未见的紧张和窃喜中,抿住嘴唇:“快去送作业吧,要上课了。”
窃语停留的目光一道又一道。
明江唐“嗯”了声,向上颠了几分怀中的书册,解释着今日路程:“碰个运气,说不准能正好看你一眼。”
故意绕了远道,掐着她常来接水的时间点,不过就是贪了这几秒的满足。
殳蔚不吭声,屏息抬眸。情绪或浓或淡,都在那眼底。
他存着相同的心事,又笑:“运气不错。”
***
时光平静如湖水淌过,眨眼逝去。
聚餐那晚,他说:殳蔚,发挥你的优势,尽力去做,我们考同一所大学。
他牵着她的手:相信我,我不是随口说说。相信我。
她在学习上,倾注了全部的热情和动力。
大抵是无数次悬崖行走,亦或是坠入深渊,周身俱寒时,想到旧时梦想,想到未来人生,想到他……都是暖的。
都可以再重新爬起,为所爱的一切挥起利剑,披荆斩棘。
殳蔚在每次光荣榜贴出时,都会惯例记下他们的年级名次,画下他们相隔的距离。
高二上学期段考,她沉淀已久,蓄势待发。在文尖班群雄争霸中超常发挥,科科出色,一举拿下年级第七的优秀成绩。那次考试,明江唐同样在年级理科班中排名第七。
她等到夕阳下西垂,四下无人时,拍下了二人红榜上排名的照片。
她离他,越来越近。
殳蔚生日当天,傍晚回到教室,桌面上放了一杯乌龙奶盖。
她捡过卡片,看见一串熟悉的行云流水字迹:生日快乐。落款:M。
同桌从书山中抬了头,厚厚的眼镜片下,眸笑打趣:“M是谁,还有字母代号,这么隐密?”
殳蔚但笑不语,按下口袋中震动的手机,丢了句“我去走一会儿操场”,匆匆下楼。
操场四周的看台上,她寻着手机光源,隐隐绰绰望着个人影。眯着眼踟蹰几分,听见他叫她的名字,二话不说,三两步踩上了台阶。
有少数学生漫步在跑道上,看台上也坐了零星几人。四处黑,谁也不认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