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底下已经铺满了一层劈好的柴火,乐十四重复着一个时辰之前拿起——立好——下斧——完成的动作,并没有因为劈柴时间过长有一丝迟缓,似乎是永远不会累一般。
而乐小少爷在旁边已经呆不住了,他是看着这个乐十四面黄肌瘦,觉得劈柴这么重的活他定然连半个时辰都坚持不到,想给他个下马威才把他带过来的,结果是这货闷声不吭的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
都一个多时辰了,自己站都站累了,他为什么还不停下?赶快停下啊……乐小少爷心里泪流满面。
从春晖略斜,到长夜渐蓝。
就在乐绍旸快要绝望的时候,有人来了。
是忍不住想要来看看旸儿到底有什么妙计的乐绍衣。
她拾步而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春日残阳恢弘洒下,荡在那个正在劈柴的少年脸上,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望向自己,额间耳边的汗水反射着将落不落的日光,出乎意料的耀眼。
浮光碎影,春.色泠泠。
之前没有认真打量过,乐绍旸现在才发现原来这个少年竟是如此的俊秀。
眉如墨画,鼻骨挺拔,棱角分明,似朗月入怀。
她仿佛听见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
“阿姐,阿姐。”乐小少爷看到来人就跟看见了救星似的,非常欢快的奔了过来,连语调都微微透着惊喜:“你终于来了。”
正在出神的乐绍衣猛地被一拽,从刚刚的美色中惊醒。
……
“旸儿,这是在干什么?”
“啊……没什么,就是砍会儿柴。”乐绍旸歪歪头,眼神时不时的飘向十四。
乐绍衣扭头看向沉默着待在原地的少年,他满头大汗,却不言不语。
不解释,不辩驳,不反抗。
汗水顺着他的脸颊低落,突兀的,有一抹红出现在乐绍衣的视野之中,她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因为长时间的摩擦导致十四的手掌都磨破了。
鲜血浸染了斧柄。
殷红的血像一丝丝细细匝匝的线缠绕在心上,乐绍衣莫名有些难受。就因为自己一时气不过,连累他在这么小的年纪竟然劈了一下午的柴火。自己真是气糊涂了,乐绍旸那个小魔王能想出什么好主意?
她扭头看向乐绍旸,语气中带了一丝严厉:“一会儿?这么多柴,十四怎么可能就砍了一会?旸儿,你太不知分寸了。”
“阿姐……”乐绍旸心里也明白自己有些过分了,他讷讷低头,“旸儿知道错了嘛。”
“旸儿能知错?那可真是不容易。”远处传来一声调侃,循声望去,一个头戴方巾,气质娴雅的男子款款走来。
正是书清先生。
乐绍旸听到这个声音,刚才还软趴趴的脸色瞬时变了,像只炸了毛的猫一样,冲乐绍衣吼道:“阿姐!你骗我!你说不会告诉先生的!”
乐绍衣不动声色:“没有骗你,是添香告诉先生的,不是我说的。 ”
“没有你的授意,添香姐姐怎么会说?就是你!”
见乐绍旸不但不悔改,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乐绍衣的怒气也上来了:“乐绍旸!你还说我?不看看你出的什么馊主意,我要的是乐十四听话,不是要他累死!”
乐绍旸梗着脖子反驳:“哪个好儿郎砍上几个时辰的柴会累死的?旸儿这样都没事的。”
乐绍衣顿时语塞。
小混蛋,你砍过柴么你?谁敢让你碰那种东西?斧头放到你手里恐怕不是砍柴是砍人了!
在自己弟弟的对比下,她头一次觉得像十四那样少言寡语的人简直是可爱至极。乐绍衣怒极反笑,不愿再搭理这个不可爱弟弟,把视线转向书清,面无表情:“先生快带他回去,”然后盯着乐绍旸生无可恋的小脸,一字一顿的笑着说:“看、书!”
乐绍旸被绝望的拖走了。
……
看到乐绍旸的身影消失,绍衣才向前走了两步,在十四的面前站定,皮笑肉不笑的问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让你劈柴还真劈啊。旸儿不知道,你自己不知道痛吗?”
乐十四抿唇不语,手里攥着斧头,把不声不吭的美德发挥到了极致。
乐绍衣彻底无奈。
这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