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阿猴,恁杯放假啊!等你们下班一起喝一摊哪!”沈轩煜邀着大学死党们一起狂欢。
沈轩煜虽然拥有T大财经、企管双硕士的高学历,以及分析师执照,但他叫来习惯出口成“脏”,百分百的台客作风。
不仅是私底下不拘小节,在股市分析的节目上,沈轩煜也是以脏话满天飞的主持风格著名,一整个很豪迈。
在台北市某路边的阿财海产摊里。
“暗,下半年压力超大的,股市直直落,害我不能大声呛声,低调到跟龟儿子没两样!”跟大学死党们约在阿财海产摊吃快炒,沈轩煜一边火吐怨言,一边大口大口灌着高粱酒。
“股市分析师不是不能买股票吗?你又没赔到半毛钱,鬼嚷什么啊!”大学同学之一阿猴——侯沛诚说。
“暗,你懂什么啊!输钱事小,输面子、讲话不能洪声才让人想死!”沈轩煜又灌了一口高粱。
“阿煜,你的个性还是跟大学时一样,头可断,血可流,面子不可失!”大学同学之二小薪——吴添薪说。
“废言,头断了,不过碗大的疤,面子失了何以为立?”沈轩煜深深觉得这几个月来受股市重挫的影响,他整个人窝囊极了。
“是人‘无信何以为立’吧?”阿猴吐槽着。
“都一样啦!不然人没有了面子是会怎样?快讲点术语来听听,以后On节目可以用。”没办法,沈轩煜的文学造诣向来不强,不太会用正常的成语。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阿猴说。
“哇拷!这句不错,可以用来好好‘当’一下电视会员,明明每天准时收看我的节目,但就是死都不付钱加入。”
A股市大跌后,沈轩煜的会员数大减,收入当然也跟着变少。
“一定要这么辛辣吗?好歹电视会员也是隐形会员之一,说不定没多久就变正式会员了嘛!”阿佩说。
“所以才要‘当’啊!人性本来就欠骂。”沈轩煜吃了一口鲨鱼烟,“退一万步想,如果骂一骂,电视会员就转台,那我也没损失,我又不是靠收视率过活的。”
“话不是这样讲,经济萧条,多少股民都变成灾民了,哪有余钱入会?你的会费还那么贵。”小薪说。
“话不是这样讲,不然要怎么讲?他们是灾民,我也要过生活啊!”人生好苦啊!沈轩煜得喝一口高粱,“我过年都三十岁了,连个女朋友都没交过……噢!我要女朋友!”
“你沈大少还有什么好不能生活的?我看你身上没有个三、五千万,也有八、九千万!”阿猴说:“苦的是我们这些平凡的上班族吧?基金、股票缩水不打紧,过完年还有没有工作都不知道呢!”
“鬼咧!我明明在这次金融风暴前,有叫你们把所有的股票出清!”哼!他的眼光可准的呢!
“你是跟我们说了要出清啊!但我看你的股票分析节目还是一直喊进,我就又全部加码。”阿猴痛不欲生的说。
“噢!”沈轩煜也痛不欲生地大吼。
“没错,我还借了信贷,全梭了!”阿佩愤恨着,“现在都变成卡债族了。”
“噢!”沈轩煜脸色开始苍白。
“喵的,你明知道股市即将崩盘,还叫电视会员大量买进,帮你的会员抬轿,你不怕报应啊?”连向来好脾气的小薪都微愠了。
“噢!”沈轩煜差点从海产摊的圆凳上跌下。
“哼!我们的交情到此为止!”三人有志一同地同时起身离开。
“噢……”沈轩煜伸手想抓出他们其中一人,但扑了空,趴跌在地。
沈轩煜好不可怜地趴在地上,仿佛有一盏聚光灯聚焦在他身上,演的是苦情戏。
“喂!肖年仔,你朋友都走远了,不要再演了。”阿财海产摊老板终于看不下去了。要演去别处演,别妨碍他做生意。
“噢……帮我叫救护车……”沈轩煜搏着最后一丝意志力,语毕,立刻昏去。
沈轩煜生平第一次在剧痛中苏醒。
他醒在一个很亮的地方,在眼睛尚未适应亮光之前,他的耳朵透过听觉神经传递周遭的环境声音——这是一个充满机械运作的空间。
这到底是哪里?
他的耳朵又透过听觉神经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
“你醒来啦?”一位身穿护士装的白衣天使遮住了大半光源,一张甜美的脸出现在他的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