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过沧桑,如今真心相待的,又能有几人。
如今这样,却也换不得他半丝心疼。
钟离翊出了宫门,坐上马车走了不久,正闭着眼冥想着什么。蓦地外面一阵马鸣,整个车身剧烈晃荡了一下,还未等他开口询问,就听见向冯在外有些怒气道:“你怎么看路的?难道没长眼不成?!”
那人也知道是自己莽撞了,“小人、小人不是故意的,是、是有人让小人将这、这封信交给四皇子殿下,说殿下看了就知道了。”
“就这个?”向冯接过信封来,正反看了一圈,也没什么特殊的,旋即随意的挥了挥手,“好了,我知道了。”
那人得到同意后,像是如释重负般的舒了口气,小跑着离开了众人的视野。
“殿下。”向冯将信递到马车里,钟离翊将信拆开,里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郊外长亭相见,与要事须与殿下相商。
落款是柳牡鹤。
可……柳牡鹤不是已经去赣州了吗?
他问道:“这几日可有柳牡鹤的消息?”
因着此人是左相的侄子,又是个榆木脑袋不开窍的,左相骂归骂,可心里却还是疼上几分的。
那赣州虽说是朝王的地界,可当时出了刺客,谁又能保证会不会发生□□什么的。
向冯将马车停到一处不太显眼的地方,想了半晌,才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好像是中秋夜那天,有人从府外递了消息,说是柳大人要赶回皇都。当时府里正忙的很,小的、小的一不小心就给忘了。”
“回去让府里那位姑奶奶收拾你去,”钟离翊放下帘子,说道,“走,去郊外长亭。”
“啊?殿下,万事好商量,您可千万别让皇子妃教训小的啊……”
“怎的?你怕她不成?”钟离翊笑问道。
向冯驾起马车,嘟囔道:“那位姑奶奶,也就只有岑世子拿她当宝,不是毒就是针的,脾气还不好,动不动就要抽人……”
钟离翊坐在里面很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你倒是说的很贴切。”
“殿下……”向冯顿时就红了脸,手里挥马鞭的动作也愈发快了起来。
长亭外,钟离翊到了后,就瞧见殷景衍和柳牡鹤早已在里面侯着了。
柳牡鹤正坐在桌前,喝了一杯又一杯,气喘吁吁的,显然是刚刚一路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见钟离翊来了,也不顾正在喝水,直接将茶杯放在桌上,拱手道:“微臣参见殿下,不知殿下特意快马加鞭将臣召回来是所谓何事?”
快马加鞭?
钟离翊一愣,不由皱眉道:“什么意思?”
柳牡鹤疑惑了,“按日程来算,微臣还有两天时间才能到皇都。谁知半路上殿下给微臣递了信,说务必要让微臣一日内赶到皇都长亭。否则,将会误了大事。”说着,他将别在腰间的信抽出来,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更引人注目的是,信的左下角盖着的,明明就是他钟离翊的私印。
虽说柳牡鹤顽冥不灵,固守封建,却也是能分得清什么是忠良,什么是贤明。
否则,此番他也不会如此着急的赶了回来。
“想必,是有人设了局。”殷景衍也将一信封递了出来,上面所写的,乃是与钟离翊所收到的一模一样的内容。
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冒出,钟离翊当即转身吩咐道:“立即回去。”
‘叮——’
钟离翊后退半步,只见先前所站的地方赫然插着一支冷箭。
刹那间,原本荒芜空荡的长亭被人团团围了个滴水不漏。
为首的黑衣人手持冷剑,指着他们冷冷道:“三品巡抚大臣柳牡鹤受朝王指使,贪污受贿,于一己私利陷四皇子殿下和岑世子于死地。后禁卫军赶到,逆臣柳牡鹤因无脸面对陛下,遂自刎于当前。”
“无稽之谈!”柳牡鹤上前一步道。
“信不信随你们,反正,很快就会变成事实了。”
“祁朝六皇子钟离温谋逆篡位,大逆不道,四皇子代天道而将其枭首示众,泄愤民心。”殷景衍将软剑从腰间抽出,慵懒的语调,也极为阴沉,凉凉道,“你们说,这是不是也是真的?”
柳牡鹤动了动嘴皮,似乎是有话要说。
那黑衣人却是皱眉,刚想要有所动作,忽地脚底竟是微微震动,一声声嘶吼马鸣从远处传来,直入耳间。
瞳孔紧缩,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