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皇都内和茶庄所有的人加起来,撑死了也就四万,甚至是还不到这个数。可钟离温不同,他现如今占据了整座皇宫,手下的又大多是武将,更何况禁卫军们只认虎符不认人,难道你还要跑过去跟那些硬的跟石头一样的禁卫军讲道理不成。
说你们鸿云帝如今被六皇子给挟持了,正危在旦夕,快快让路,四皇子要去救人。
到时候看你的嘴快,还是他们的刀快。
“不过,”钟离翊犹豫了半分,却还是在苏萧目光的凝视下开了口,“左相手里还有两块虎符。”那是之前钟离温围剿岑王府和四皇子府时,左相带人前去解救的那一支。
苏萧毫不犹豫道:“我会乔装进入皇都……”
“不行,”青灼推门而入,冷声道,“苏萧,我不允许你去。”
“青灼,你别胡闹。”苏萧皱眉道。
“我没胡闹,”青灼同样是语气坚决,“苏萧,这是他们祁朝皇子之间的事情,你搅进去做什么。总之,我不允许你……”
“我不是为了他们,”苏萧打断他,抿了抿唇角,不由分说道,“青灼,我为了谁你最清楚,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为了谁?
除了那个‘自私自利’的人,还能有谁?!
青灼微愣,他眸色沉寂,冰冷的波光紧紧的盯着她,似要透过这倔强要让人为无能为力的眼神,探寻出她心中的属于他青灼的那一丝温情。
可是,没有。
一点儿都没有。
苏萧没再去看他,转而对钟离翊说道:“这件事就这样定了,明日我就会动身进城。”说完,也未去听他们二人要说什么,转身欲离开,却在经过青灼时被人死死抓住了手腕。
她听见青灼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声音问道:“……苏萧,值得吗?”
“值得。”
“日后,你会后悔吗?”
“我苏萧做过的事,从来都不会后悔。”
“好,很好,”青灼轻松开她,忽然笑了起来,冰冷容颜上绽出的笑意,极致矛盾之下绽出难以言喻的美感,“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你待殷景衍的心如何,我待你的心就如何。”
“你能为他做到的,我也能够为你做到,甚至是不惜一切代价。”
“五日之内,我会以祭祀最后的命令,从司邙调动十万兵马,助你夺得皇位。”他这话,是对钟离翊说的。
当年从众多孩子里活下来的,只有他和司空裴二人。
他的师傅是偏心的,无论最后商讨的结果如何,司邙下一任的祭祀都将会是他,也只能是他。
可,继承祭祀的唯一要求就是要忘却今生,忘却心中所爱、所疼之人。
他做不到,于是,他放弃了,他跟着苏萧走了。
他的师傅对他所做出的决定不置与否,在他最后离开时,说他许他一个承诺。这个承诺小到可以是任何事,大到……甚至是祭祀之位……
只要他要的,他都给。
苏萧当年是知道这事的,一直以来,她私底下心里想的都是让青灼回去,继续继承他的祭祀之位。
这样,也许她心中的愧疚就能少些。可如今,却真的是还不请了。
她动了动嘴唇,想要问句‘值得吗’,那句话却如鲠在喉,卡在喉间迟迟出不来,最后只是有些无力的闭上了眼。
青灼却是笑了,转过身来,在她身后紧贴着她的耳际说道:“苏萧,这下我是真的什么都没了,真的……就只剩你了……”
他这话,笑着说,却比哭着说更令人心痛。
苏萧闭着眼,却能清楚的感受到青灼是如何从自己身边决绝经过的。
半晌,她睁开眼,猛吸了一口凉气,强压下心中翻滚着的情绪离开了房间。
柳书生站在原地有些茫然,等了许久,就在他以为钟离翊不会开口时,却见钟离翊伸手慢慢将桌上的地图合起,冷声道:“吩咐下去,全军整装待发,五日后,进军皇都。”
“属下,遵旨。”
次日时,二人皆是一匹快马,一身轻装出了茶庄。
不同的是,气氛异常的愈发安静。
路再长,却也有走到分岔路口的那一刻,苏萧勒住马绳,声音有些低沉道:“你……一路上小心些,司空裴不在司邙,师傅他老人家是不会为难你的,还有……”
“苏萧,若是我在殷景衍之前遇见你,比在凌奚皇宫时还早,”青灼打断她道,“现在我们之间,是不是还会有着那么一丝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