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你可是女子?”谢羣饶有兴致地问道。
“是。”
“抬起头来,让孤看一看。”
望青抬起头看向谢羣。
谢羣一双利眼在她面上剐过,便肆意地笑起来:“你一女子,较之男儿未有不及,现今护驾有功,你想要什么赏赐?”
“奴婢……”望青看着他道。
“嗯?”
“奴婢想要黄金百两。”
谢羣似乎没想到她这样直接,当即大笑应承了她:“好,好胆色,然孤的命只值百两?来,孤赏你千两,来!”他大手一挥,对身旁的内监吩咐道:“赏她黄金千两。”
待他二人出殿之时,暮色已四合。
望青跟在殷素问身后,她抿嘴沉默,思忖着是否要跪下认错。作为一名奴才,未经主人命令便擅自动手,实在是犯了大忌。何况经此一役,景帝对神医府的戒备只会更深,她谎称自己乃是侍卫,便是想亡羊不牢。否则一个小小侍女都身怀武艺,于几十步外取人性命,那殷氏一族的其他人呢。
今日之事,因她救驾有功加之场面混乱尚能蒙混过去,然而一旦众人冷静下来,便会有数不清的口诛笔伐想殷素问扑将而来,文臣武将,刀笔之吏,皆乃虎狼,她就这样讲殷素问至于险境。
殷素问回身看着她:“怎么了,又不说话。”
望青直直跪下却不敢看他的眼睛。
“知道错了?”殷素问说,“看来你不仅倔强还喜欢自作主张。”就算要训斥她,他好歹也给她留下一丝颜面,只说她犟,不说她死板她愚蠢。
大殿之上诸多守卫,那谢羣更是行伍出身的皇子,所见过的杀戮不知凡几,又怎么会看不出那胡姬不怀好意?哪里用得着她出手。
她的脑袋低垂,活像一只失落的鹌鹑。
她便听见殷素问听声哼了一下,那声音像是笑,想来他极大度,故而在这件事上也不说重话。望青突然觉得心中难耐起来,冒出汩汩的涩意,她不知道为什么,现今害了他一遭,也没什么能赔给他。他倘使骂她两句,她也不至于这样难受了。
微微侧起脸去偷看他,那是一种侥幸的心理,只想看看他是否真的不把这当一回事儿 。殷素问却突然皱起了好看的眉毛,说不上厌恶,甚至有点愧疚的模样,他问她:“苏望青,你哭什么?”
望青又将头垂下去,拼命地睁大眼期望可以挽留住欲坠的泪水。
殷素问看着她这逃避的行为,道:“我是不让你哭,不是让你躲着我哭。苏望青,你若是要哭就大声哭出来,不要遮掩,那方是勇士所为,我就问你,丢得起这个人么?”
望青抬头,眼睛一眨,泪水夺眶而出,她抬起手擦了擦脸,不再哭了。
他看着她稚嫩的脸庞,看着她坚韧的眼睛,笑了,伸出手递了一枚红艳艳的小果子给她。
“将头发理一理。”
望青将失去簪子固定的铜冠取下,将头发捏紧,用发带重新缠好。她一身轻装,手腕处被带子绑得结结实实,直接可以上演武场,实在是没地方放。便握在手里。
殷素问见了,将白玉般的掌心摊开:“给我,我帮你拿着。”
望青犹豫一下,便给他了。他双袖低垂,将将遮住了手。
第十四章
“公子留步。”何政急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二人停住,回头便见何政带着两个小内监快步向他们走来。何政乃是御前伺候之人,不敢擅离职守,现在赶出来截住他们,不用多想便知道是奉了谁的旨。
想到谢羣阴骘的面容,殷素问微微皱眉,殊不知一旁的望青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亦是暗地里打着鼓。犯了错的人难免谨慎些,她稍稍留意便能看出异样,殷素问那一皱眉,说明事情当真是棘手。
“何总管有何指教?还是陛下有什么旨意?”
何政笑道:“是陛下想着许久未见公子了,着奴才来邀您一叙。适才殿上形势混乱,人多嘴杂的不便说话,哪知您一转眼的功夫便没了人影。陛下英明,说您定是向这边来了。这不,奴才紧赶慢赶到底算赶上了。”
他说完这番话,又向望青一笑:“何况青姑娘护驾有功,适才殿上封赏又何以抵万一?正巧贵妃娘娘也在,姑娘好一同前去,好说说体己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