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素问腾出时间扫他一眼:“我知道,看到没,这就是不好好读书的下场,什么时候被毒死了都不知道。”
蒙奴扭捏了一下:“又不是我中毒。”
“你知道有毒也不提醒她一下?”
“我想说的时候她已经吃下去了……更何况公子你不容易中毒我就没说了,哪知道她被药一药就倒了。”
桌上的饭菜动得不多,唯独望青面前的米饭,已经空了大半碗。
吃得这样多,难怪力气这么大。殷素问叹了口气:“走,去叫人来。”
蒙奴皱了皱自己的小眉毛,委屈道:“怎么能让我去呢?”
殷素问笑了一下:“哦?难不成我去?”
“您怎么就不能去?”
“我得留在这里照顾她呀。”殷素问看着手边昏迷不醒的望青说道。
“我也可以留在这里照顾这个小姐姐呢。”蒙奴有些害羞。
“谁让我是她相公呢?”
蒙奴扭扭捏捏地绞着手指,两条小小的眉毛皱成一团:“我也可……”以啊,他抬起头看着殷素问似笑非笑的眼睛,突然觉得自己如果说出了下面的话,一定会……离自己的糖葫芦越来越远,他默默地一溜小跑来到了……墙边。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画轴之上绑着红色的璎珞串子,他踮起脚尖够住,大力摇了摇。
于是偌大的神医府上空泛起了长音,鸟雀尽飞,人们都停下手边的事物,忧心忡忡地看向了湖边小筑的方向,他们都在心中想着,出了什么事呢?
守在屋里等消息的毓秀也听见了,她与素云对视一眼,连忙起身向门外冲去,却被半途截住,素云问:“你去哪里?”她二人一般大,说起话来也直截了当:“现在去找死啊,咱们这种身份的去了还有命回来么?公子召的是暗卫,你去凑什么热闹。”
毓秀面无表情地站着,她知道素云说的在理,可是望青还在小筑里,她什么规矩都不懂,若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何况现在殷素问拉了铃叫人过去,定是有什么麻烦,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放心。
素云见她镇定下来,拍拍她的肩膀宽慰道:“没事的,出不了大事。”
她二人站在门前,正巧蜻蜓凤鸣走来,二人也是一脸严肃,四人对视,倒是蜻蜓开的口:“这么些年了也不见这钟声响起过,你们说是出了什么事?”
凤鸣看了一眼毓秀,毓秀却是心不在焉,素云察觉到她的目光,便说:“能有什么事,无非是进了刺客,有井五那帮人守着,不会有事的。不是说褚州那事还没完么?听说是留了漏网之鱼,季小侯经的手,现下定远候府也不太平,昨日有人闯府,侍卫死了不少,还把老太太惊动了,现下也轮到咱们了。我就说了不能管,还嫌幺蛾子不够多么?主子……”
毓秀一把捂住她的嘴:“这种话也是你能说的么?”
素云美目圆睁,她掰开毓秀的说:“我知道不能说,这话就当我吃下去了,我不会再提了。”
然则脸上还带着愤懑之情。她吸了口气,对面的凤鸣正冷冷看着她,她这么非议主上,凤鸣头一个不高兴,要不怎么是公子的小尾巴呢,她便笑:“凤丫头,你可别怪我,我这也是情急之下信口胡说的,都是为主,没别的意思。”
凤鸣年纪小,气性却不小,径直撂下她回屋了。
凤鸣跟着殷素问长大,与他之间感情甚笃,故而听不得旁人说他一句不是。
素云所说褚州一案,乃是八个月前的一桩公案。时任褚州总兵被人弹劾通敌之罪,其下家仆被人暗地送到京州作证,自陈曾见多名蛮人夜抵其私宅晤谈,并写下双方相谈内容,其中包括褚州兵力部署及关隘图纸,其后更是奉上双方往来信件及信物,可谓证据确凿。景帝闻言震怒,命三皇子及定远侯季谰督办此事,一旦核实,力惩不逮。
本来此事与殷府扯不上关系,然而一日深夜竟有人闯府说有要事求见殷素问。那是个夏夜,殷素问刚歇下不久,他听见外面打得厉害,就披了件衣裳出来了。来人是个粗莽汉子,也没蒙面,直接露出了那张脸。京中但凡有些门道的都知道他是谁,因着横过整张脸的刀疤,人叫他鬼罗刹,那道疤乃是旻德十年他上战场杀蛮人时留下的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