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屋内陡然亮堂起来。
迟老爷正沉浸在悲痛中,思绪有些麻木,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霍然转身。
身后空无一人,只有烛台中的蜡烛跳跃着光火。
烛光微弱,却把迟老爷诧异的神色照得清清楚楚。
门吱呀一声开了,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极为清晰,落到迟老爷耳中有种刺耳的感觉。
“谁在外面?”迟老爷大步走到门口,往外看去。
外面空荡荡的,夜风下芭蕉叶轻轻摇摆。
再远处是不停移动的灯光,迟老爷知道那是府中下人提着灯笼捉贼。
他这里是安全的,有夜间巡视的家丁与几条看门犬,那些为了一百两银子就铤而走险的小毛贼终究上不了台面。
“怎么样?”点上灯后从门口出去又迅速从窗户进来的郁谨向姜似邀功。
姜似抿着唇,到底不愿昧着良心说话,又怕眼前仿佛甩着尾巴的男人上天,在他手心匆匆写下两个字:“尚可。”
没有任何发现的迟老爷转身回屋,忽然顿住。
就在他刚刚坐着的书桌旁,竟有一名少女背对而坐,烛光下映出她纤细的身影。
第119章 回京
迟老爷浑身一震,一动不动盯着那个凭空出现的身影。
门被风吹得吱呀作响,可是这时候他不再觉得刺耳,全副心神都被书桌旁的少女吸引住了。
“娇娇,是你吗?”迟老爷快步往内走去,可走了几步后忽然头晕目眩,竟无力上前。
那个漫不经心坐在书桌旁的少女站了起来,缓缓转身。
“娇娇,你这丫头跑哪去了,知不知道爹担心坏了!”最初的惊喜过后,迟老爷一张脸变得铁青。
少女轻轻眨眼,一串串泪水流了下来。
“娇娇,你这是怎么了?”迟老爷大急。
在他眼中,女儿皮得跟小子一样,鲜少流泪。
“爹,女儿已经死了……”
迟老爷先是一愣,随后大怒:“胡说八道!你这个死丫头,是不是以为这么说就可以不挨打了?”
他说着左右四顾,抄起高几上的鸡毛掸子就向少女走去,可才走了两步就愣住了。
血泪从少女眼角流下来,顺着秀美的脸颊蜿蜒而下。
当的一声,迟老爷手中的鸡毛掸子掉落在地。
“爹,您听我说……”少女眼角挂着血泪,缓缓讲述自己的遭遇。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疾风吹进来,吹得迟老爷单薄的衣袍飒飒而动。
风是暖的,可迟老爷后背都是冷汗,被风一吹就透心凉。
他回神,却发现少女早已不见了。
“娇娇——”迟老爷快步走到书桌旁,可是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极淡的香味留下来。
那是女儿惯用的香露味道。
迟老爷似是想到了什么,猛然转身往门口走去,却发现房门是关着的。
“娇娇,娇娇!”迟老爷撕心裂肺喊着。
很快歇在附近的下人赶过来:“老爷,怎么了?”
“看到姑娘了吗?”迟老爷抓住下人衣袖,大声问道。
下人一脸莫名其妙:“老爷,您说什么呢?姑娘不是不在家嘛。”
迟老爷手一松,踉跄后退,最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娇娇不会出事的。”
他难以接受女儿不在人世的事实,可是想到出门时连做的几场噩梦,心中生出不详的预感。
似是想到了什么,迟老爷再次跑到书桌旁仔细寻找着。
这一次他从砚台旁发现了一根乌黑长发。
捏着那根长发,迟老爷剧烈颤抖起来。
功成身退的二人走在没有亮光的街上,郁谨笑吟吟问:“如何,我比你那丫鬟有用多了吧?”
姜似抽了抽嘴角。
和丫鬟比,他还真是出息了。
“默认了?”见姜似不说话,郁谨故意逗她。
事情已经办完了,他们马上就要回京,再想这样朝夕相处就没这么容易了,他当然要珍稀机会。
“不要自以为是,阿蛮会铺床叠被,端茶倒水,梳头描眉……小丫鬟会的多着呢。”借着黯淡星光,姜似看到对方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里面有璀璨碎光。
少年笑眯眯道:“我也会。我还会更多,是你那丫鬟绝对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