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真的不行了?”
“真的,真的。我的小小姐哦,嬷嬷何苦骗你。宫里乱成一团,连皇上都惊动了。”
萧纬不禁眼皮一跳。大师说愿用毕生佛法化去这场灾难,难道从此他回不来了?那秦壁,岂不是真有可能活不成?
想到这,萧纬捏紧拳头。她不敢相信,回来面对的第一件事竟会是秦壁的死亡。
他若死了,那玉檀从哪里来?
“你到底在磨叽什么?你要不进宫,我就自己去了。我跟壁哥儿好歹一起玩到大的。”萧英眼见要甩手而去。
“站住。”萧纬掏出胸口挂着的紫血玉,塞进萧英手中。“把这东西放在殿下的记名符上,说不定过几日就醒了。替我向皇后娘娘道个歉,就说我身体没好利索,怕过了病气给殿下。”
萧纬说完跨出门槛,往祠堂方向去了。萧英顾不得她,独自骑马进了宫。
萧纬在祠堂上完香,让跪了许久的秋桂、秋棠回屋休息,一个人绕着萧国公府漫无目的晃悠。
层层叠叠的屋顶,高大幽深的古木,后院掉了漆的朱红色围墙,一切都诉说着这座宅邸悠久的历史。萧国公府,是和大景朝同岁的。从大景建国至今,多少家族覆灭成湮,唯独这座府邸一直傲然屹立。
这里是她的家,她出生的地方。荣毅皇后,萧太后,是从这走出来的。
恍若隔世啊。
如果上一世没有嫁给秦壁,而是嫁给其他男子,或嫁给说要带她出宫的长生,她是不是能幸福?
或者,秦壁不变成一个头脑昏聩、令人失望的君王,她也不至于那样累。他辜负天下百姓,辜负一片慈爱之心的平帝,他也辜负她。
比起做个执掌天下的太后,她更想当个宜家宜室的妻子。是秦壁,将她逼得越来越强,让她从后宫走入前朝。
萧纬幽幽叹了口气。她恨他,但是不能让他死。就算要死,也得在玉檀出生之后。
☆、果真隔世
“小姐,您要去哪?”秋葵跟在萧纬身后亦步亦趋。
“我想自己走走,你回去歇着吧。”
“不行的,秋桂秋棠都被夫人罚了,婢子不能离开。夫人说了,小姐身边定要留人。”
萧纬转头看着秋葵。柳眉细眼,相貌没有其他三个出众,在四个大丫鬟里最胆小,也是最忠心、最善良的一个。
后来成了太后搬进寿康宫,寿康宫所有宫女都是秋字头,因为她从不曾忘记,这几个丫鬟为她丢了命。
四个,没有一个善终的。
想到这,萧纬眼眶湿了。“那你就跟着吧。”
不知不觉,主仆俩已走到萧国公府的尽头,一处不见匾额的篱笆小院。再往前走是高高的围墙。
“这是,燕子坞?”萧纬试着回忆。从前她几乎没怎么来过这院子。
“是的,小姐要进去瞧瞧吗?婢子先进去收拾下。”秋葵挽起袖子推开篱笆栅栏。
萧纬慢悠悠跟在后头。
这边没有主子,走道上的杂草就差漫过窗牖。院子里堆满厚厚枯叶不说,正房门外居然生了好几株鬼针子,那些带针的小花球最易沾衣裳。
萧纬看着满目荒凉,令道:“去把文房四宝搬来,从今日起,我要在这抄经祈福一个月。”
秋葵望着黑乎乎的鬼针球,再看看快被虫蠹掉的木门,忍不住嘟哝:“这哪能住人,跟荒郊野外似的。”
“去。”萧纬眼风轻轻扫过去。
秋葵立时觉得头皮发麻,姑娘这眼神太有威严了。“婢子这就去,姑娘先稍等片刻。”
萧纬一声令下,说搬家就搬家了。
等金夫人一身疲惫从宫里回来,萧纬已在“燕子坞”正儿八经写起大字来。由于天色晚,金夫人没顾得上细问,只当萧纬又想出什么玩乐的把戏。
次日一早,梅皇后派内侍来国公府传话,道太子秦壁醒了,让金夫人勿要挂念。
金夫人心头大石这才落下。不过,她还是亲自去荣华宫走了一趟,秦壁果真醒了,只是瞧着精神不佳。金夫人好生问候一番,回了府。
问起萧纬,居然还在“燕子坞”待着,且还在抄写经文。这般笔耕不辍,可真把金夫人吓得够呛。
她家闺女啥时候在屋里闷着超过两天?
金夫人带着人赶去燕子坞,亲自走一遭才发现燕子坞甚是偏远,走路几乎得用一刻多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