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纬衣衫完好,却被他火辣辣的眼神盯得生出怯意。她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我,我先喝杯茶。”她慌忙走到茶几处,倒了杯水慢慢啜饮。
“阿软,我也好渴。”秦壁喉头滚出一声笑,跟着便如飓风刮到桌边,按住她后脑勺。
两人双唇相接,鱼儿滋滋戏水。
等萧纬醒过神,嘴里含着的温茶水全进了他肚子。
“你……”萧纬羞恼不已,推了他一把,“你不要脸。”
“阿软别气,我晓得你渴了,我喂你。”厚颜无耻的太子爷又自己喝了一大口,吞下去一半后,将剩下的甘露渡进太子妃口中。
如此喂水,喂得萧纬浑身发软。接下来,便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秦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如今又刚开荤,哪懂得节制,直将萧纬变着法折腾。
到下半晌,新房门还不见开。秋桂不放心地走到门边,隐隐听到里头传来的暧昧之声,这才笑着离去,同时贴心将宫人打发得远远的。
到日头彻底落下,房内才雨歇云驻。
萧纬累到虚脱,连秦壁替他擦身子都不知道。没一会,她便沉沉睡去,脸颊从粉红转为白皙,嘴唇微微嘟起。
秦壁一瞬不瞬盯着枕头上纯净睡颜,笑得像只偷腥的猫。盯了许久,困意袭来,他也躺到鸳鸯戏水的长枕上,将萧纬捞入怀中。
天光落尽,一室静谧。
秦壁很快睡得香甜,迷迷糊糊中做起梦来。一个梦接着一个,梦境斑驳诡异。
先是看见自己,身着厚重的帝王衮服,头戴十二旒冕,胸上挂了象牙、佛珠等压身的金玉饰品,看着就沉得慌。
这身穿戴很奇怪。他从没穿得这般繁复,即便来日登基,也不会穿成这副模样。
这瞧着,瞧着像是丧葬时的装束。
难道他已经死了?
更奇怪的是,那人,不,该说是影子,一道轻飘飘的影子,来去如风。那些饰品仿若不具实质。影子五官和他相仿,只是添了沧桑,且面无表情。
秦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怎会有那样冷寂的表情。
影子飘得极快,不过不论他往哪儿飘,紫宸殿,荣华宫,金銮殿,都是重重宫禁范围,终归没能逃出这座皇宫。
他东奔西顾,像是在找什么人。
终于,前方廊庑下走来两人,看穿着明显一主一仆,两人皆步履匆忙。
秦壁尚未看清她们是谁,后头又跑来一宫女,急声叫唤:“太后,石尚书在御书房等着见您。”
“太后”转过身,冷声道:“让他等着。”
宫女急得跪到地上:“娘娘,石尚书说皇上等着落葬,这事不能拖。”
“那你就告诉他,皇上和韵贵妃合葬,哀家不同意。他愿意等就等着。”
“太后”声音里夹着冰霜,当她扭头继续往前,秦壁正好瞧见她黑煞的面容。
是阿软。这个太后是阿软。阿软老了,脸色憔悴,眼神狠厉,全然不复曾经娇花般的风姿。
而她说的皇上,定然是他了。
原来,他已经死了。
秦壁正浑浑噩噩,梦境又倏忽跳转。他又看见自己,不过这个“自己”比先前那个影子年轻点。看周围布置,是在御书房。
同处一室的,还有萧英,一身黑漆漆的军甲,年岁约莫三十上下。
“阿英,你莫要太悲伤。金夫人,金夫人随老王爷去了。你要好好顾惜自己,北疆战事还等着你平定呢。”
萧英木然跪地:“微臣遵旨。”双眼发直。
“朕说过,你见朕不用跪。可你,你不肯站起来,你在怪朕?怪朕辜负皇后?怪朕没有派人照顾好金夫人?”
“皇上多虑了。”萧英抬起头,眼神冷淡,“只是,从前我们结义的誓约,就当作儿时戏言吧。日后,皇上为君,我萧英只是臣。萧家秉承先祖遗训,为国尽忠,我身为萧家人,自不能再和皇上称兄道弟。于理不合。”
迷迷糊糊中,秦壁心如刀绞。他还想好好问问,梦境却不受控制跳到另一处。又到荣华宫了。
只是此荣华宫非彼荣华宫,里头荒凉枯败,一丛大芭蕉在风中凄凉摇摆,叶尖黄了大片也无人修剪。
本该满目繁华的荣华宫,居然没有宫人。两个七八岁的孩子跪在廊庑下,男孩年龄稍长,头顶一本厚厚的书。女孩年幼些,顶着一柄戒尺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