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萧纬心头泛起一股凉意。
恍恍惚惚回到卧室,秋莲急得正跳脚。“姑娘可算回来了,您刚出祠堂,又不声不响跑哪去了?”
萧纬不做声,怔怔歪到罗汉榻中,右手无力搭到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摩挲上头的缠枝莲花纹。
她还在想那个诅咒。
其实她晓得,周韵音那句话也许只是攻心术,故意让她惊恐紧张,但她还是怕。
因为那个人不是寻常人。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秋莲担忧地走过去。
这时,秋桂掀帘进屋,喘着气道:“姑娘,外头来报信,说抓到一个人,问您什么时候去刘家瞧瞧。”
萧纬面无表情半晌。秋桂以为她乏了,正要转身,却听到她惊声问:“再说一遍。什么事?”
秋桂弯下腰,慢慢说道:“他们在庙里抓到一个人,问您什么时候去刘家瞧瞧。”
他们,阿青阿赫;刘家,外头那座院子,阿赫和秋棠扮成表兄妹住在那,以避人耳目。
……萧纬后知后觉想起来,她白日在庙里还留了人手。
她立时精神大振,匆匆换了丫鬟衣裳,带着秋桂从角门上了马车。
刘家门楣下挂着两只灯笼,正被秋风吹得东倒西歪。秋桂敲了一下门,门即刻开出一条缝,主仆俩闪身进了屋。
萧纬大踏步走进小厅。只见一个刚留头的小丫鬟跪在地上,不吵不闹。
“主子,她是住在周家老夫人隔壁的,您走后我在庙里转悠,发现她鬼鬼祟祟进了一座小院,我跟着她进去,她抱着几件衣裳东走西顾。方才我们审了半天,她说衣裳是她家小姐的,她哭是因为找不到主子了。”
萧纬牵起衣裳看了看,比她穿的略小,跟马上的女娃身量相符。
又闻了闻,觉得衣裳上的香气有些熟悉。可她一时想不起,是在哪里闻过。
“你叫什么?”萧纬问。
喜鹊看出这个是能做主的,眼珠子转了转,便将事情一五一十道出。
“我叫喜鹊,伺候小姐有三个半月。我听田大哥叫她童姑娘。小姐是在潼城买下我,一买下就上了马车,在路上跑了三个月,八月十五到了京城。过了两日,田大哥回老家,我们在农户家住了一个月,等着田大哥。昨日他一回来,小姐便说来庙里烧香。到夜里,田大哥带我到女厢房外,给我一百两银票,说让我搬到那位老夫人隔壁,盯着老夫人,等今日她出了大清寺,再回去找小姐。结果,中午我回去,里头一个人都没,只有几件衣裳扔在床上。”
萧纬听完即知,那院子是“周韵音”和护卫住过的。她从潼城来,不远万里到京城,就是为了做周家人?
“你说她在潼城买下你?潼城是不是有个回春堂?”
妙童点头。
“她是不是进去过?”
“这个不晓得。我一被买下就上了马车,租了个车夫后出潼城。刚到十里坡,遇上一帮拦路强盗,幸亏田大哥功夫好,将贼人吓跑了。贼人一共十五人,死了九个,逃了六个。”
都对得上了。
她从潼城来,在买下喜鹊前和陶三少做了交易,将灵丹以十万银卖了。
所以,方大掌柜那日在茶楼才会问陶三少,怎么丢了银子死了人。
萧纬来回打量这个丫鬟,越瞧越满意。
她说话利索,条理分明,不等她问便一口气知无不言。而且心还细,胆子也够,记得途中死了几个贼人,记得自己总共当差多久。
拜她所赐,现在至少知道那个护卫叫田绝,也知道周韵音姓童。先不管真假,至少有了个来处。
萧纬问喜鹊:“你说,你为什么会找不到你家小姐?”
喜鹊面上显出几分失落:“我猜,小姐应该是不要我了。”
“为什么?”萧纬眉尾一飞,这丫鬟真不错。
“小姐很古怪,平日最喜打坐,几乎不和我说话。比起田大哥,小姐不怎么信任我,就算有事也不会告诉我。”
“不用称她小姐了,以后,你的小姐是我。”萧纬居高临下道。
喜鹊登时连磕三个响头:“多谢主子收留,请主子赐名。”
萧纬见她一脸喜气,心情跟着好了不少。“起来吧,不用跪着了。至于名字,喜鹊这名就很好,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