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着眼角扫了扫淑妃，果然一张脸都白了，再看看其他宫妃，亦是一副惧怕的表情。
周太医道：“只要切开腹部，待微臣将胎儿取出，及时替小主缝合上，血不会流太多，不会伤及性命。”
即使明白剖腹产的必要性，莫筱染依然不敢太过武断，道：“你有几成把握？”
“若是切腹，胎儿九成能活，小主只有三成。”
三成……岂非还是凶多吉少？但若没了这三成，路婕妤怕是真的活不了了，这是皇城后宫，可不能说保大不保小的话。
莫筱染一咬牙，道：“太医可有带上麻醉和剖腹之物？”
周太医抬眼，极快地在她面上扫过，又垂目道：“回娘娘，麻药和小刀微臣都带着，且麻药药效很快，能确保微臣尽快剖腹取子。”
他眼神里的意思莫筱染倒是看懂了，无非是奇怪自己为何那么一问。莫筱染不想耽搁，听着有麻药就安心多了——实在不敢放任他生剖，那得多残忍……
“好，本宫准你剖腹取子，务必大小保全。”
此言一出，莫筱染似乎听到无数倒吸凉气的声音，淑妃更是惊道：“娘娘！这怎么……”
然而周太医根本无视了淑妃声音，径直道：“微臣定当竭尽所能！”说罢，立刻转身进了屋。
淑妃一顿，仍是说到：“娘娘，这样做太胡来了！”
莫筱染道：“哪里胡来？”
淑妃道：“哪有人肚子开了还能活的？这简直是无稽之谈！谋害人命！”
莫筱染正要回话，突听门口有人说到：“谁在谋害人命啊？”
众人微惊，钰梅赶紧将莫筱染的轮椅掉转了方向，莫筱染颔首行礼道：“臣妾参见母后，母后万福金安。”
众人也一同行礼，慈娴道：“都起来吧。哀家这是上了年纪了，腿脚有些慢了，刚才谁说‘谋害人命’啊？”
众人噤声，莫筱染便将此事一一说明。
慈娴听罢，微微沉默。莫筱染心里免不得一阵发虚，剖腹产这种事她能理解，这些人可不一定能理解，而且也不知道周太医有没有这个本事，如果出了什么事，怎么也不可能被原谅的。
然而已经没有机会再回头了，屋里路婕妤的声音越发模糊，显然已经吃了麻药了，没了力气，也只剩剖腹了。
“这就是淑妃说的谋害人命？”慈娴突然出声，吓了莫筱染一跳。
淑妃赶忙道：“太后娘娘，臣妾也是心急，臣妾从未听说过剖腹取子这种事，实在不敢想象，这人若是剖开了肚子，还能活着？”
“嗯。”慈娴一点头，又道，“但眼下你还能有其他办法？”
淑妃一噎，慈娴这才说到：“路婕妤本身已是险境，二保其一已成必然，若能保路婕妤一条命，未尝不可一试。罢了，就交给周太医吧。”
“是……”
众人齐声回应，莫筱染放心同时也不免有些悲凉——二保其一，果然还是首选保孩子……即使明白这是这种时代必有的想法，莫筱染也说不出保小不保大的那句话。
这感觉，就像亲手杀了路婕妤一样……
好在不多时，屋中传出一声婴孩啼哭，声音还算响亮，莫筱染松了口气，听着慈娴笑道：“好好好，有声儿了。”
又等了一会儿，另一个稳婆抱着襁褓走出屋，一行礼道：“恭喜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小主生了个龙子。”
慈娴一面又道几个“好”，一面上前几步，顺手接过襁褓，返身走到莫筱染身前，微微一侧，像是让她也看上两眼。
小婴孩皱巴巴的，莫筱染却看的心里发软，道：“母后，他像只小猴子。”
慈娴噗呲一笑，道：“也就你这孩子敢这么直白。这刚出生的婴儿都是这样的，你出生的时候也像只小猴子。”
莫筱染道：“那皇上呢？”
慈娴含笑瞪来一眼：“胡闹。”
莫筱染正想弯眉一笑，身后又有人道：“谁在拿朕胡闹？”
完了！妖孽听到了？
众人连忙端正身姿，一番行礼。慈娴却不管那么多，径直道：“宸儿，快来看看你的儿子，看完了好抱回去，免得生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