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改!”一直沉默的林衍开口打断顾斯语的话,坚决的眼神之中还带着一点血的腥红。决绝的样子让人看了有些好笑,多少人梦寐以求要进他们顾家的门,做他们顾家的人,偏偏他有这个机会却还不懂得珍惜。
只是顾斯语不知道,面前这个少年身上有些孤独一生的诅咒,有不得亲人享受不得这世间的温情。
“你刚才说的是……”南方的机场,走在沈清和一旁的程沐,挽着恋人的手后跟着一个他的表弟她的知己顾家少爷顾亦安,“大哥住院?”
“嗯,”沈清和点点头,目光有意无意地看向不知在想什么的顾亦安,“从高处摔倒摔到了头,现在昏迷不醒。”
程沐听罢开始沉默,林衍的身世他了解,清清楚楚不比顾翊晟这个舅舅知道得少。他的母亲代替许世安的母亲完成两个家族的联姻,差了九岁的婚姻小小的姑娘怎么震得住商场上的另一个顾翊晟。
程家的家业比不过顾家,可是程家的儿子却不能比顾家的差,曾经忌惮林衍这个养子,却终究一个局外人,后来遇到真正的对手,纵是最后做了赢家却还是输得彻彻底底,还是要手捧着鲜花每年不论身处各地都要回来祭拜他。
顾亦初,他这辈子都赢不了的对手。
若是你还在我定是不起觊觎顾家的产业,两人的联手,顾亦初与林衍,天下无双的配合,只可惜一个死了一个做了律师。剩下一个不成器的顾亦安,连感情都处理不好的顾家少爷又有何惧?
沈清和不问商业的斗争,不管家族的争抢,她所在乎的只是身边的人,或者说在乎的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墓碑。永失所爱,便无所谓身边是谁。任由时间洗涤伤悲,抹布平的便留下岁月中去体会。
“无事,他身边有三个医生呢。”
“三个?”
“嗯,三个。”
程沐看着沈清和,看着她轻瞥顾亦安的方向,浅笑的模样许久许久没有过的轻松模样,恍然间醒悟第三个人不是许晨阳而是时月——林衍的侄女,顾亦安的……心上人。
“嗯?怎么了?”回神的顾亦安发现面前的两个人都在看着自己浅笑,甚至于两个人怀抱的两只猫也在注视着自己,从人从的组合,曾经的国民老公从不缺伴侣的他如今也沦落到孤单一人发光发亮的地步。
沈清和轻轻摇头,“问你要不要回去探望大哥。”
“不!”顾亦安听到沈清和的话想也不想地直接脱口而出一声拒绝,或者说已经想了一路了,期待了一路,自从沈清和说要来机场接他们的时候就已经有所预料,期待到破裂,纠结着怎么开口到了之后才发现根本不需要去纠结,因为根本见不到那个小姑娘。
手里紧紧握着十字架,已经没有安歌的体温,冰冷的暖不热的,握在手心还有些硌得慌,像极了那个小姑娘,留在心里有些疼,却又是自找的。
“不……我们先去看三哥吧。”手推着两个人逃避似的要推开这个话题,回去定是会回去的,只是要在他想好怎么面对那个小姑娘之后,“诶,姐姐,你那个弟弟呢?有几年没见了,怎么不见他来?”
“他?”沈清和有些沉默,低着头似乎不愿提,“他不愿来今天来,总是提前一天……”桀骜的少年,不羁的年纪怎么能成群结队跟着姐姐来落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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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迟到的问候
一壶梅子酒倾倒在地上,小时候你追着我灌我梅子酒如今长大了我来还你一壶,一壶一壶又一壶,六月,你可闻到了这梅子的味道?
你死后我养了一只猫,以你的名义命名他。
夏蝉羽,六月蝉羽,多年后离开这片土地回到自己真正的家,却又为了证明一心的不变取名顾亦初,一如当初,我见你时的模样。
沈清和注视着石碑上的照片,浅笑的模样当真是从未改变过。
六月,你说你忘记了我,你说童年的事情不过嘻嘻玩闹,你说你爱上了别人……可是啊,你说了那么多没什么不说一句“你为什么那么傻说什么都信呢?”如今我不信了,你却再也醒不来了。
“姐姐。”顾亦安在一旁轻轻拍拍沈清和的肩膀,“天晚了,我们改走了。”从天亮坐到天黑什么话也没说,然而身侧的两个人都知道他们在进行着心灵的沟通,跨越了生气跨越了时间。
程沐在旁边的墓碑前起身,转过身扶起沈清和,手里还攥着几张数学演算手稿,看了一下午终于把密密麻麻的六张纸看完。每年都是如此每年都是六张数学演算纸,摆在这算是一种祭拜,任性又桀骜的小弟,沈家的小公子,总是提前了一天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来祭拜逝去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