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斐,你白天送画是什么意思?”景仲王要是不解释还好,反正朝曦看不懂,就以为是单纯的送画,乐呵呵看完便是。
谁知景仲王非要给她解释一把,关键他自己也看得云里雾里,导致朝曦一知半解,这种感觉就像有只猫在她心口抓了一把似的,难受得紧。
“我去边疆太久,朝廷无法兼顾,太后肯定趁这段时间发展了不少势力,就等我回来好对付我。”沈斐将帕子在外头拧干,又倒了些茶水继续给朝曦擦手,“我那副画送过去,朝廷最少能安宁大半个月。”
难怪呢,他明明知道‘指鹿为马’很多人都晓得,还是要用。
沈斐的心思与大家相反,正是因为大家都知道,都懂,所以才要用,这样太后的人就会以为他要对付他们,然后自个儿老实下来,怕被他抓住把柄。
如此一来沈斐的目的便达到了。
他这是一箭双雕。
‘指鹿为马’试探出了太后的人,虽然肯定有误,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个故事,所以只一部分人站出来。
第二雕就是让太后的人安静半个月,他好做自己的事。
“还有一个原因。”沈斐对她丝毫不隐瞒,“我与皇上终究差了些血脉关系。”
他叹气,“别看皇上现在跟我更亲,那是因为他与太后之间有隔阂,母子俩哪有隔夜仇,一旦这个隔阂消失,便会一致对外。”
那个‘外’,就是他。
???
朝曦蹙眉,“这两者之间有关联?”
“自然有。”沈斐将小帕子挂在窗前吹风,“你不懂‘指鹿为马’,是谁教你的?”
朝曦瘪嘴,“你怎么知道我不懂?”
沈斐直接忽略这个问题,道,“是景仲王?”
朝曦瞪他,“就你最厉害。”
这是反话,沈斐正着听,“元浱也不懂,谁会教他?”
元浱是小皇帝的名讳,小皇帝的师傅是沈斐,沈斐不教的话只能他的母后教,他母后就是太后。
太后教他肯定会添油加醋,胡乱说一把,总归不离往沈斐身上泼脏水,道他以送画的名义想对付她,结果沈斐什么都没做,小皇帝对他母后什么想法?
你又骗我?
这隔阂自然而然更大。
小皇帝只有两个人最亲,跟太后不亲,本能便会靠近沈斐,第一是为了气母后,第二是有个靠山。
小孩子对大人十分依赖,身边没有人会不安,太后和沈斐,怎么样他都会选一个,只有他俩与他沾亲带故,有血缘关系,可以依靠。
朝曦洗了手,安心将手插进袖子里,“沈斐,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沈斐半靠在榻上,翘着二郎腿,姿势悠哉。
“无论如何都不要教坏小皇帝。”朝曦加了一句,“也不要利用他。”
沈斐沉吟半刻说,“我尽量。”
这种事他不能保证,因为意外很多。
“你要教他做一个正直的君王。”朝曦想了想道,“跟你一样为国鞠躬尽瘁。”
沈斐别的事都爱偷懒,尤其是自己的私事,简直懒得动,能让他勤奋的也只有国家大事了。
希望小皇帝以后也能跟他一样,别的事如何不管,但是在国家大事上,一定要严谨对待。
沈斐失笑,“朝曦,你听过指鹿为马之后,有什么感想?”
“傀儡皇帝好可怜,宰相好可恶。”
“如果情况换过来呢?”
“额……”朝曦懵了一下。
情况换过来,就是宰相为鱼为肉,皇帝掌握生死。
“情况换过来,宰相比皇帝可怜百倍,随时都要担心项上人头。”
换言之就是说,一旦小皇帝真的长大,握了权,沈斐的处境就会跟宰相一样。
“还好你是个没有梦想的咸鱼。”朝曦有些庆幸,“你这么懒,连自己的事都不肯管,更何况那些国家大事,其实心里烦得要死,不得不管而已对不对?”
沈斐挑眉,“你了解我?”
“我当然了解啦。”朝曦叉腰,“你把小皇帝教的这么好,肯定不是为了让他当傀儡皇帝的。”
朝曦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对,沈斐就是小皇帝的师傅,小皇帝越是草包,对沈斐越好,但是从小皇帝的一举一动中能看得出来,他聪明,懂事,饱读诗书,一看就受过良好的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