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玉。”虞梓墨抚摸玉枕上的纹理,心不在焉道,“表……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蔻蔻,不光是我的媳妇,很可能是四叔的外甥女,表的。”虞筠霭低笑,“算是亲上加亲了。”
虞梓墨微微颦眉,压根没听懂他的意思。
“我也只是猜测,剩下的部分,需要四叔来佐证。”虞筠霭取出夏鬼一家灭门的案卷,“其中有许多疑点,我一直想不通。”
虞梓墨听过虞筠霭的猜测,久久不能言语。
夏鬼为人,生性不羁,豪爽仗义,视名利为粪土,若非他苦苦挽留,岂能留在虞梓澈那个昏君身侧,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
他不仅害了夏鬼,也害了表妹。
“案卷中提及,夏太医身陷囹圄当夜,夏夫人引火自焚,尸身面目全非,完全看不出样貌来。”虞筠霭联想到虞梓墨救下他们母子的情形,“夏夫人,是四叔的手笔?”
虞梓墨点头道:“我的表妹,彼时已有两个月的身子。我用一名怀孕的死囚替下她,又派了死侍,连夜将她送往江南老家。但中途却出了岔子,死侍与她走散了。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她的消息。”
没想到,她竟去了小华山。
他本以为……虞梓墨的眼底开始发红,“苍天有眼,竟让你们给碰上了。”
小华山珍奇无数,随便上一趟山便能采到数量可观的草药,对于孤儿寡母来说,的确是条来钱的路子。且山上终年雾绕,丛林密布,云海天即便追过来了,也找不到人。
只是苦了那对母女。
“怀洣的母亲,是哪一年去的?”
“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元祯十一年。”虞筠霭回忆道。他们进山的那年冬天,小坏蛋的母亲已经离世半年。
“夏鬼于元祯四年六月十三日下狱,两个月后问斩。”
日子对上了。
虞筠霭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虞梓墨用双手捂住眼睛,“筠霭,都是我的错。”
“当年父皇听信谗言,残害过不少忠良。”虞筠霭拍了拍虞梓墨的肩头,“四叔,不是你的错,夏鬼也不会怨你。”
“是我的错。”
虞梓墨用颤抖的声音道,“夏鬼发现了麒麟血的线索,才被云海天赶尽杀绝。”
虞筠霭震惊了。
“四叔不是说过,无人知道麒麟血的样子?”
在虞梓墨的记忆中,那是个风和日丽的日子。
夏鬼嗜酒如命,爱喝,会喝,也能喝。一顿陈年老酒下来,他摸着肚皮开怀大笑,“之前差点给憋死,这也不让喝,那也不让喝,你知道囡囡管我管得多紧吗?连醪糟都不让碰,说是对宝宝不好。”
囡囡,是表妹的闺名。
虞梓墨又替他温好一壶,笑道:“如今倒是可以敞开大喝。”
夏鬼许久不曾碰酒,一下子喝了两坛,脑袋开始发晕。
“我说……王爷啊。”他捻起一粒花生米,用拇指和食指搓了搓,“你可知道,我为何着急让囡囡怀孕?”
熟悉虞梓墨的人都知道,像子嗣这样的敏感话题,能不提就别提,免得让他糟心。
“为何?”他睨了夏鬼一眼,若非多年好友,这家伙三句话不离子嗣,他非得掀桌子走人不可。
“为了麒麟血啊。”
夏鬼将花生米塞进嘴里,咯嘣咯嘣嚼了几下。
虞梓墨不说话了,直勾勾盯着他看。
“你说什么?”
“此前我得了个方子,打算趁着囡囡怀孕,试上一试。”夏鬼已有几分醉态,讲话的嗓门大到出奇。
虞梓墨下意识捂住他的嘴,“小点声。”顿了顿,又在他耳边低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夏鬼也意识到此处不方便谈论麒麟血,但还是没忍住。
“几页残破的古书上扯下来的方子,谁知道真假啊,权且试试呗。”他上下打量一番虞梓墨,“索性死马当活马医,莫非你现在,还怕失去什么?”
虞梓墨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得嘞,我得回去当差了,宫里那位,身子就没个舒坦的时候,一天不召唤我两次,他就难受。”
夏鬼摇摇晃晃地起身,“真是好酒,好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