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洣的身体暖了不少,闷哼两声,目光逐渐清明。
“丫头,醒了?”闻璟红着眼睛问道,“可有哪里不舒服?疼得厉害吗?饿不饿?”
“怀洣,告诉哥哥,发生了什么事?”等到心情平复下来,筠霭拿起软布擦拭着怀洣脸上的泥巴和血迹。
怀洣苍白的唇角微微竟然露出一丝笑意,未受伤的左眼狡黠地看着筠霭。
“怀洣!”筠霭心头一震,心里升起一阵怪怪的感觉。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情笑?
更何况,小坏蛋一直对自己怀有敌意,什么时候笑过?
“哥哥……”
喉咙像是被冻坏了,怀洣张开嘴来,却只吐出极其细微的几个字。
“什么?”筠霭贴紧怀洣的唇边,想要听清她的话,“你说,我听着呢。”
“哥哥……”
“你想说什么?”
怀洣再次努了努力,仍然发不出声音,随后将右手伸入腰间,摸出一样东西。
“天啊,公子!你看!”闻璟突然一声大吼,激动中透着惊喜。
筠霭被惊了一跳,回头望着闻璟,顺着他的视线看到怀洣的右手上。
一把韧性十足的细草,根茎通红,叶尖纯白,渐变色的叶片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娇艳的味道,犹如怀洣脸上的笑容,能够照亮一切黑暗。
“筠霭!”一声焦急的呼唤传来。
“娘?”筠霭起身望着缓步进到东房的厍馨儿,眉头紧锁:“您怎么来了,快快回房躺着。”
厍馨儿双手扶着门,气息还有些不稳,直勾勾地看着炕上昏睡的身影。
“我来看看怀洣,她怎么样了?”
“她好多了,烧已经退了,很快就会醒来的。”筠霭避重就轻地回答,尽量不去看厍馨儿的眼睛。
“你就别再遮掩了,闻璟都告诉我了。”厍馨儿慢步走到火炕旁边,缓缓坐下,抬起素手轻轻抚摸着怀洣的头发。
“娘。”筠霭漆黑的凤目流露出一丝担忧:“您的身子刚好些,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和璟叔吧!”
“多亏了怀洣,我的身子已经没有大碍。可是这孩子……”厍馨儿的明眸染了湿气:“受了这么重的伤,已经昏迷了整整四天……”
“娘,您别胡思乱想了!怀洣受的都是外伤,璟叔已经将她的左臂接好,脚上的冻伤也已经敷了药。她会好起来的!”
筠霭及时打断厍馨儿的不安,怀洣伤势虽重,却不会危及性命,真是老天有眼。
“娘想想就后怕,她一个小姑娘家,暴风雪里爬到悬崖峭壁上去,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可怎么向她的亲生父母交代啊!”
厍馨儿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滴落下来,即便是她们仓皇出逃的时候,她也不曾如此不安。萍水相逢,却倾尽生命去挽救自己的性命。这样掏心挖肺的人,天底下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听到厍馨儿的话,筠霭也白了脸。即便是他,也未必敢在这样的条件下攀登雪山,何况怀洣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这等勇气,鲜少有男子能够比得上。
这丫头,倔得让他心疼。
“娘,您就别伤心了,怀洣这不是好好地躺在这里吗?您大病初愈,不好好休息,等怀洣醒过来,她会有多难过?”
筠霭竭力劝着,催促厍馨儿回房休息。
“你叫我怎能不担心啊!” 厍馨儿依旧拭着泪:“你瞧瞧,怀洣的额头,这么深的伤口,就算是今后恢复了,也会留下极深的印记。”
原本水灵灵的孩子,脸上多道疤痕,以后可怎么办。
“娘,您放心。关于这伤口,我已经和璟叔商量过了。”
筠霭再次查看了一下怀洣额头上的伤势,不到两寸长的口子,像是被尖锐的石片从正面刺入,整个左眼直到现在还肿着,完全看不出原本模样。
当时一定很痛,不知道哭了没有。
“娘,等怀洣额上的伤口痊愈,我就在这里纹上一副图案,绝对不会让她带着疤痕生活”
“什么?纹画?”
厍馨儿微微惊诧,思索了一阵子。尽管筠霭擅长丹青,只是这在脸上纹画,实在是有些怪异。
“这倒是一个法子,只是……” 厍馨儿还是有些犹豫:“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她今后出阁,毕竟,没有几户本分人家能够接受得了女子面上纹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