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小伏低的模样,与方才徒手断树的泼皮判若两人。
“若是不想被关进大理寺,你得拿出实在点的证据来。就算把宫里的树都给朕砍了,也不能证明你的清白。”
虞筠霭的语气十分温和,看向她的眼中尽是宠溺之色。
至于御前失仪,算不得大事,云海天作威作福这些年来,后宫规矩如同虚设,他根本不介意。
青蔻不是个吃亏的性子,动手能力很强,动嘴能力更强,这一点让他放心不少。
皇上在给她台阶下,青蔻马上会意,思忖片刻道:“还有两条证据,可以证明臣妾的清白。”
“说来听听。”
“其一,臣妾来的路上,询问过几名婢女。得知昨夜展婕妤于宫宴中途匆匆离场,遣散了随行婢女,独自一人前往御花园。从保和殿到展婕妤的住处,御花园并非必经之路。据此可以推断,她定是与某人事先约好,掐准了时辰来的小亭。且不说臣妾离席时间晚于展婕妤,如果与她相约见面的人是臣妾,她为何偏要独自赴约?”
青蔻看一眼悠悠转醒的沈芷兰,继续娓娓道来:“其二,臣妾方才在四周转了转,在此亭西南角发现了四人的足迹。其中之一,印有核桃大小的梅花图案,与展婕妤所穿绣鞋鞋底的花纹相同,想必是她留下的。其余三人,如果臣妾没猜错,有两名女子,一名男子。”
青蔻走至亭外,指着一处鞋印。
“皇上请看,这双鞋印宽大平滑,并无任何纹路,十有八九是个男子,而且至少身高七尺。”
“另外两双鞋印,一大一小,一花一素,乍一眼瞧过去,像是某个娘娘及婢女留下的。”青蔻收回葱葱玉指,“至于她们是何时出现在这里,又是何故出现在这里的,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臣妾——”青蔻伸出右脚,在空中踢了踢,“此处四双鞋印,全部大于臣妾脚上这双。”
“由此可以推断,展婕妤之死与臣妾毫无关系。”
小坏蛋干得漂亮!
虞筠霭握紧拳头,极力压下想要抱她一下的冲动。
“你莫要胡说八道,后宫重地怎么可能出现男人!”沈芷兰勉强撑着身体,面带不甘道,“何况你殿里还有几个会功夫的……”
“够了!”虞筠霭冷冷道,“各回各宫吧!”
树阴幽暗,一抹黑影靠在假山背处,轻轻吹出一声短促且奇特的哨声,似百灵啼叫,寻常人极难注意到。
虞筠霭漫步走来,四下扫了一眼。
“何事?”
“少堡主,属下……”低沉的女声竟带着一丝颤意,“属下无能,给少堡主惹了麻烦。”
虞筠霭眸色凌厉,“到底怎么回事?”
“展紫藤……死于属下之手。”牧歌咬紧下唇,跪地解释:“昨夜她应云昭飞之约前来小亭会面,属下一直躲在暗处跟着。起初她一味赘述受了沈芷兰的指使,被迫刁难青蔻,又道沈芷兰欺人太甚,拿她父兄的前途作为要挟,令她委屈受尽,苦不堪言。”
“展紫藤离开之后,云昭飞又等了半个时辰左右,他……”
虞筠霭冷笑,“他约了安莺儿。”
“云昭飞与安莺儿耳鬓厮磨,属下只得躲在树上,谁知展紫藤不知是怎么想的,离开许久又突然折了回来。属下老远瞧见展紫藤朝亭子快步跑来……”牧歌面皮发红,“彼时云昭飞与安莺儿一边欢好,一边问及虎符之事。属下一时心急,想要拦住展紫藤,于是……”
“事毕之后,属下仓皇离开,并未引起云昭飞和安莺儿的注意。但虎符的下落,属下并未听清。”
虞筠霭不置可否。
牧歌的做法虽有欠稳妥,但事关虎符,她是不得已而为之。
如果被撞破好事,云昭飞非但会杀了展紫藤,亦会杀了安莺儿。
云海天和云昭远行事谨慎,想要得知虎符藏匿之处,必须从云昭飞入手——云家老二是个口无遮拦的,尤其在行云.雨之事时。
事实上,安莺儿只是虞筠霭布下的棋子之一,弃了也就弃了,算不上可惜。
反正事成之后,她也留不得的。
牧歌的眼底划过一抹转瞬即逝的痛色:“终有一日,属下定将少堡主所受之辱百倍还于云昭飞,食其肉寝其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