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在!”
“朕命你们两回馆驿带上泾阳和平陵的军士,拿着朕的手令和兵符,去皇城禁苑神策军驻地,接管左右神策。曾经附逆的兵士,只要向你们投降,朕便既往不咎。”
“二位卿家一定要尽快,鱼元振必定是向禁苑中去了,若是让他们煽动起更多的禁军向宫中而来,或是径直闯出城去,都是一场祸事。 ”
天子平静的语气不能改变这个命令中的孤注一掷和凶险程度,在回答之前,令狐峥忍不住先看了索冰云一眼,但索冰云却没有同样的犹豫,就在令狐峥的注视之中,他已经转身面对天子,斩钉截铁地答道:“臣,遵旨。”
天子微微一笑,其中真诚令魏琚颇为方才飘飘然的自己唏嘘,天子从怀中掏出手令和兵符向索冰云抛去,这早有准备的表现又让魏琚心中一阵惊疑。
“索卿小心。”天子说。
令狐峥这才如梦初醒,补救一般,他连忙答道:“臣令狐峥遵旨!”
“令狐卿家也小心。”天子不以为意,只是温和地点了点头。但魏琚明显能够看出,天子脸上的关怀之意,完全不能和方才相比。
望着从殿中退出的两位武将,魏琚仿佛已经看到他们越发举足轻重的将来。
☆、第68章、平乱
天子放开魏琚,独自向宝座上走去。
“好了,接着,咱们就在这含元殿内等着吧。”他若无其事地道。
一时之间,宫内全是乱兵,含元殿身为前朝三大殿目标明显,殿内开阔宽敞、无险可守,殿中最后两名武将也在方才离去,到了最后关头难道要效仿始皇帝绕柱而行等等念头在列位天子的忠臣脑中此起彼伏——总而言之,他们并不想遵从天子的旨意。
“都别站着了!议政的时候都有座位,现在更不必讲什么虚文。”天子见他的大臣们不听,便又加了一句:“需要朕下去请你们吗?”
“圣人!这含元殿内并不安全,还是退避一时吧!”又是魏琚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今日,魏仆射的声望快要刷满了。
天子望着他的宰相,亲切地道:“魏卿不必担心,事情尚且不到那一步。方才陈明佐的声音魏卿可听见了?他既然还活着,自然要尽力收拢宫内还肯听从他和鱼元振指挥的乱军,所以说,真正愿意随他作乱的,都在方才离开宫中去了!”
“其余还留在宫中的么,便都是朕方才所指,可以通过晓以大义来挽救的人了。”天子解释道。
魏琚若有所思,他沉吟片刻,又问道:“微臣斗胆,敢请圣人为微臣解惑。昨夜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天子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昨日午后,鱼元振便将正在静思的朕软禁了起来……”天子将昨日鱼元振的所作所为大致说了一遍,就连他威逼索冰云以几位皇子的性命为投名状的细节都没有讳言。
其中的凶险之处听得魏琚冷汗连连,觉得天子几无幸免之理,而天子虽然轻描淡写,但丧子之痛绝非轻易能够化解。至于做下此事的索冰云,别管当时如何情非得已、而此时又几乎是殿中这些人唯一的倚仗,可之后,一旦风云靖平,他和天子之间究竟如何,只怕尚在未知之数……
魏琚心中一叹,心机深沉却无子嗣的天子和重兵在手的武将,一想到将来的朝堂,他已经开始怀念起原本那个草包天子和居心叵测的权宦搭配的画面了……
魏琚兀自出神,而天子话锋一转,将自己如何脱险之事避过不谈,而是说起善后处置的问题来,“所以朕说,不少禁军也是被他威逼利诱,并不全然是罪该万死之辈。”
此时再听见这句话,殿中众人终于有些恍悟,他们不再觉得天子又犯了想当然的毛病,而是觉得其中自有深意——若是连禁军们逼宫的罪过都不能原宥,那么逼杀皇子的索冰云,又该如何自处呢?
君臣相疑,刀兵相见,这等场面,还是来得越迟越好。
恰在此时,天子的话音一顿,他环视着殿中面色数变的诸位大人,也不知是否已经由此摸清了大家心中的转变,停顿过后,他说:“待索卿和令狐卿家得胜归来,朕也要犒劳功臣,而封赏几何,还要诸位卿家一道商议才是。”
一挥袖子,天子正襟危坐,郑重其事地道:“在朕看来,以索卿的功绩,至少当封郡王、兼上柱国、加镇国大将军才是。此时有暇,诸位便议一议封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