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容归(重生)_作者:烟云一盏(171)

  这个建议不必提出,在眼神询问的阶段便在几道阴狠的目光之中夭亡了。那是家眷远在泾阳的原泾阳军、现犀锐营中军官们的眼神,他们绝不同意他们在京中的同僚,因为去搜索位置极为隐秘甚至分散的家眷,而耽搁了自己最后的逃脱时机。

  做出此等尝试的神策军也并非十分坚定,他们自己也怕因此而耽搁,而别人既做了这个恶人,他们也就能心安理得地斩落最后一丝不舍,将自己的定位放在亡命之徒上。

  说起犀锐营,和神策军中只有少部分参与了宫变、其余大多数兵士其实对此一无所知不同,他们全营从上到下,几乎都对此次宫变全程参与,并在其中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自从他们来到长安、升格为禁军之后,他们先是因为在长安全无根底,只能依靠鱼元振,于是被鱼元振用作制衡神策军的另一派人手。并也因此在接下来鱼元振逐步整顿神策军的过程中,和同处一营的神策军闹得不可开交,而他们的人数又大大落后于神策军的总数,于是虽然有鱼元振撑腰,他们在京中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们渐渐回过味来,长安城的日子远不如离开泾阳时想过的一般惬意,而索冰云当初将他们当亲卫选了出来,兴许原本就没安什么好心。

  犀锐营中,对索冰云的怨言蓬勃兴起正在六月,却也正是鱼元振有意借索冰云进京来遮掩宫变痕迹的时候。

  而犀锐营此时的动静便显得恰到好处,让原本只打算利用他们陷害索冰云的鱼元振改变了主意。再加上他们与神策军不同,原本就并无身为天子亲卫的包袱。两者相加,让这些犀锐营的军人一不可能倒向索冰云,二不会对天子下不了手,正是鱼元振理想中的棋子。

  当鱼元振在崇仁坊私宅威胁索冰云的时候,屏风后头埋伏着的,便是犀锐营的人手,也是索冰云曾经的“亲卫”。

  宫变中看守皇帝的人选以及朝会时埋伏在后殿的人手,也是以犀锐营为主。所以,虽然他们原本在整个禁军中是少数派,但若是只算闯过宫的乱军,他们的人数却又超过了神策军,同时还大都更得鱼元振信赖。

  一旦投机失败,这些人孤注一掷的比例也比神策军要大得多。

  当索冰云策马来到他们对面的时候,他们一眼便认出了这位曾经的郎君,现在的对手。

  

  ☆、第69章、封赏

  

  百余名金弓飞骑之中,索冰云当仁不让,立在前排正中。而叛军这边,乌乌泱泱,足有两三千人,双方隔着南门边的望楼和拒马相望,叛军的队伍不甚整齐,但已经在乱中有序地撤出禁苑军营。

  索冰云从鞍侧箭囊中抽出一只粗长的羽箭,这种羽箭比寻常羽箭长出四寸,所以自身沉重,而箭尾箭羽又比寻常羽箭多出两片,于是当它在空中划过的时候,受风的干扰极小。

  当这种羽箭从弓弦上离开,就像是说出一个平实直白的回答,你听见它的时候便会心生明悟,其中绝不存在误解的余地。这种四羽大笴离弦之后也是一样,总有什么东西会收到这个回答,也许是眼窝、也许是嘴巴、也许是咽喉或者旗杆,而其中绝不存在误解的余地。

  索冰云射出这支箭,箭羽画出的直线穿过密集的人群,在不远处停止,将一名弯弓搭箭的骑手从他的马背上带落,并余势不息地钉在地上。

  落地的叛军惨嚎起来,对面阵中乱了一阵。索冰云一声唿哨,金弓飞骑们整齐的队列瞬间散开,便如在岩石上迸溅的山泉,他们分散成二至三人的小队在叛军们的射程极限上往来疾驰、各自找寻对面阵中的目标,他们手中的箭尖便是深山中凛冽的寒意,要为数量远在己方之上的敌人送去死亡。

  叛军阵中的骚乱更甚,虽然在飞驰起来之后,金弓飞骑们的准头并不能像方才他们主帅立在原地时一般精准,但这不妨碍叛军们联想。

  没人主动从叛军阵中出来,对这边发起一次冲锋。哪怕一次百人左右的冲锋便很可能将分散的金弓飞骑彻底驱散,但没有人愿意遵从这样的命令,于是,也没有人下达这样的命令。

  实际上,唯一能够指挥所有叛乱禁军的陈明佐,面对己方的混乱和敌人的咄咄逼人,唯一做出的对应就是加快了撤退的速度。

  叛军们依然占据着充分的撤退自由。

  索冰云暂时没有做出调整,兵力的悬殊无可弥补,正面突入只是自蹈死地,他无意以卵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