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爸爸也不完美,他的脾气不好,爱骂人,爱抽烟,爱喝酒,爱打麻将。但他是全世界最善良最勇敢的男人,从不怨天尤人,从不自暴自弃。您可以帮我照顾他吗?时间不用长,一辈子就好。”
跪着的儿女笑容满面。
站着的父母泪流满面。
甄震是真哭了。
甄鸣说的对,他可能遭遇了更年期。
猫一阵子狗一阵子的。
看什么都不顺眼。
看谁都来气。
求婚用的戒指,他隐约有点印象。
甄鸣和玄飚升高三的那个暑假,他带着一家人去云南旅游。在景区附近的银器店里,两个孩子亲手制作的。
那个时候,他们真像一家人。
佟老太太的出现,让玄梅几乎变了一个人。
少女时期的恋人,未婚先孕的难堪,单亲妈妈的辛酸,从天而降的巨款,既考验她,也考验他们的家。
从那天起,人没了原先的样子,家也没了原先的样子。
她变得疑神疑鬼,喜怒无常,动辄怀疑甄震靠近她的目的和意图。
甄震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家。
他搬出别墅,形单影只过了几个月。
此时此刻,他突然顿悟。
或许他的情绪,焦虑也好,迁怒也好,悲观也好,全部来源于玄梅。
不,不是或许。
这是他在江枫身上从没得到过的。
是甜美,也是苦涩。
是患得患失,也是欣喜若狂。
苦着苦着,就甜了。
玄梅哭到不能自已,“傻孩子,快起来。”
甄鸣翘着嘴角,“玄爷,您同意了吗?”
“同意,同意。”玄梅又开始掉泪,“你们……”
甄鸣将银戒套在她的无名指上,“那我就先改口了,妈。”
玄飚吸吸鼻涕,“甄爷,我还跪着呢。”
甄震清了清喉咙,“胡闹!”
“我能站起来吗?”玄飚努力控制情绪,“您赶紧给个话啊,男儿膝下有黄金。姐夫还看着呢,我挺丢人的。”
“行了行了,赶紧起来!”
“好嘞!”
玄飚一跃而起,顺势将戒指塞进甄震的掌心。
“爸就自己戴吧,两个大老爷们互戴戒指,怪恶心的。”
甄震冷哼一声,攥了攥手指。
在经历了震惊、尴尬、纠结、欣慰、释怀之后,甄震和玄梅重新拿起酒杯。
两人原本都是豪爽直白的性子,做事敞亮,喝酒痛快。
成就成,不成就不成。
过去的事情,一概不再计较。
阴霾尽数散去。
贾之祎目睹了整个求婚过程,想起小姑娘的话。
的确是……大喜的日子。
甄震心情大好,话匣子打开就收不住了。
“我有时候也在想,当父母的一样是人,一样会犯错,一样会举棋不定,一样会畏首畏尾。今天这件事,我得对你们几个孩子说句谢谢。”甄震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不仅是飚娃和鸣鸣,也包括你,之祎。”
贾之祎默默陪了一杯。
“来,再走一个。”甄震话音一落,玄飚跟狗腿子似的,递上酒瓶。
贾之祎从不参与应酬,偶尔小酌,纯属自娱自乐,哪见过甄震这种喝法的,一杯接着一杯,跟喝水似的。
此情此景,他只能咬牙硬抗。
论酒量,他在常人中属于中上水平。比甄鸣强,但远远比不过甄震,很可能也比不过玄梅和玄飚。
这一家子,喝酒都跟喝水似的。
“之祎啊!”甄震大力拍着他的后背,“李霜愁那点事儿,你别多心——我今儿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八成是误会了。我自己就是个孤儿,怎么可能嫌弃你呐。玄爷和我,早就看明白了,什么出身啊长相啊,都是浮云,对男人而言,永远只有责任两个字。何况论远近亲疏,李霜愁和鸣鸣的关系,恐怕更扯不清楚。我当时一个劲儿看你,是因为心疼——多好的孩子啊,差点让李霜愁那王八犊子给毁了。来,再走一个。”
玄飚观察入微,“爸,姐夫已经喝不动了,您可悠着点。”
“胡说,我姑爷,怎么也得是二斤的量!”甄震抢过酒瓶,“满上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