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成性的生父,喜怒无常的母亲,狼戾不仁的养父,以及一众趋利避害的亲戚,他没得选,所以认命。
至于温情——
也不是没有。
很小的时候,外祖父还在世。
每天傍晚,老爷子会带着他去河边散步,遇上天气好,爷俩还会一起钓鱼,他坐在小马扎上,看着落日的余晖一点点消散。
外祖父过世后,付敏春不得已,只好将他接到身边。
他的噩梦开始了。
付敏春打他,心情好的时候打,心情不好的时候也打。
付敏春的丈夫也打他,心情好的时候打,心情不好的时候也打。
他体弱年幼,连付敏春都反抗不了,更何况李霜愁,一米八几的壮年男子。
付敏春打他,多少会掌握分寸——万一失手给打死了,对她没有半分好处,她的吃穿用度,全部来自于贾之祎的生父,那个与她春风一度后拍拍屁.股走人的知名画家。
但李霜愁就不一样了。
贾之祎是他洗不去的人生污点,是他老婆出轨的铁证,是他绿帽子上的花边。
他恨不得打死他。
拳打脚踢,夜夜不停。
直到贾之祎开始没日没夜地健身,身体越来越好。
直到李霜愁日渐老去,力气越来越小。
付敏春以为,打不动了,不打了,他就能忘了。
她可是他的亲妈,他总得认帐。
多傻多天真的亲妈。
贾之祎捏了捏新一季的手办样品。
穿着绯色长裙的花栗鼠。
不用想,肯定大卖。
他笑了笑,“张恺,你说,一个从未被喜欢过的人,怎么可能喜欢别人?”
张恺沉默了。
他跟了贾之祎十年有余,哪能不懂他的冷情冷性。
只是甄鸣,的确一次又一次突破贾之祎的底线。
“金花”的门槛高得离谱,多少人挤破脑袋都进不来。
诚然,甄鸣非常优秀,但骄傲如贾之祎,竟然耍尽心机才签下她,而且一签就是五年,还设定了天价违约金,至于吗?
甄鸣喝醉了,他抱她回学校。
甄鸣受伤了,他抱她去医院。
贾之祎允许甄鸣在画室喝酸奶——几个月前,他才开除一名在大厅里嗑瓜子的男画手。
他甚至将公司的发薪日期从月底改为月初,只因为甄鸣向玄飚抱怨缺钱时,他们恰巧坐在她对面吃炸酱面。
张恺摸了摸后脑勺,不大看得清楚局面。
真的不喜欢吗?
也许……贾之祎并不确定,什么是喜欢。
有必要打个电话给姐姐了。
第22章
别墅。
送走了贾之祎等人,甄震终于逮到合适的机会,来到甄鸣的房间。
“鸣鸣啊,跟爸爸谈一谈吧!”
甄鸣心想,终于来了。
她乖巧地点了点头。
甄震点上一支雪茄,“先说说你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顿了几秒,“遇到不讲究的小破孩儿,这套说辞,也就是骗骗飚娃儿,我见过的世面顶他三辈子的了,你最好说实话。”
甄鸣回家那天,真是把他吓着了。
擦伤就罢了,她的嘴角、脖子、胳膊上都是手指头印,又青又紫。
肇事逃逸?
他愤怒到想砸东西,看到女儿惊惧委屈的小眼神儿,只好忍了下来。
自打父女二人产生隔阂,已经过去了小半年,犯不着一上来就吵嘴。
他没点破甄鸣的谎言,耐着性子等了一周。
今天,他实在坐不住了。
从杨果果和张恺的神色观察,他们明显知道内幕。
他一边打牌,一边套话,摸出些门道来。
派出所,刘彻,是他搞到手的信息。
这丫头,遇到什么事了?
客人前脚离开,甄震后脚便找上门去。
好在小警察热心细致,向他详细介绍了案情进展。
当然了,所谓进展,就是没进展。
他终于明白了。
恼火之余,更多的是沮丧。
傻丫头怕他担心,他能理解。
一个未出茅庐的学生,能有什么仇家?
养女孩就是操心,操心死了。
“我……我之前好像被跟踪了……”甄鸣犹豫再三,还是将实情和盘托出,“我想了好多天,完全没有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