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按那人的指引找到汽车站,一看汽车站也满是人,乱七八糟的,几辆破破烂烂的汽车停在细雨里像年老色衰的青楼女子,满是期望地张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售票员扯着嗓子大声嚷嚷到某某处,一些人背着大包小包的上车下车,带着泥水。赵晓见此情形,放弃了坐汽车的念头,他不想挤在那种脏兮兮的车上,也不想浪费三个多小时在路上,于是找了个出租车,司机要五百块,说去那个县的路不好走,而且又下雨,赵晓懒得和他砍价上了车,司机高兴地踩了一脚油门。
路虽说不像司机说的那么差但也不好,沥青铺得不平,有的地方露出砂子来,加之出租车是辆夏利,当然比不得赵晓在北京的高速路上开着威驰舒服了。
赵晓一路上坐得十分难受,司机还比较解闷,用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从湖北说到北京,从三国说到新中国,好象上知天文下懂地理,古今中外无所不知,赵晓听不太懂他的话,所以对他说的东西一半糊涂一半明白。大约花了一个小时,到了县城,司机下车向路人打听到去上高的路线后又向前开了,赵晓对这个县城的感觉只有一个字:乱。马路狭窄,人和车混在一起,汽车在马路上横冲直撞,溅起一阵阵泥水。
从县城去上高的是石子路,颠颠簸簸地又行了约一个小时后路面变成水泥路了,一些或高或矮的楼房立在马路两边,不少房子墙壁写着“上高”的字样,终于到了上高。赵晓舒了口气从车上下来,伸展麻木的四肢。
司机笑着对赵晓说:“先生,五百块不算多吧,你看这路,一点都不好走。”
赵晓笑了笑,数了五张票子递给司机,说:“谢谢你!”
司机数了数,笑着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名片:“先生,你回去时打我电话,我来接你,给你算便宜点怎么样?”
赵晓接过名片,笑着说好。
司机调转车头按了下喇叭一溜烟地开走了。
赵晓看了看四周,小镇比起县城来就显得安静多了,少有汽车不耐烦的喇叭声,不过偶尔能听到几声炮竹的巨响,春节都过去一个月了,这儿好象还在残存着一丝节日气氛。赵晓站在路边,又是一阵茫然,看了看路牌,不是汇款单上的那条街道,不知从何找起,打梅青手机还是关机,天空飘着雨,阴沉沉的,赵晓在雨中走了阵子,仍没找到那条街,天色渐晚,愈发寒气袭人,身边擦肩而过的人都是一脸漠然,偶尔有几个人看了看这个白净的男人却没人理他,赵晓心中不禁一阵凄凉,自己居然从千里之外的北京到了这人生地不熟阴冷潮湿的南方小镇,领略这刺骨的冷和人们漠然的眼神。
好不容易看到一辆三轮车,赵晓于是招手上了车,对车夫说了下汇款单上的地址,车夫拉着他飞快地骑了起来,片刻三轮车在一条偏僻的街道上停下来,说到了,要了六块钱。
赵晓只见路边杂乱无章的建了些楼房,不知哪栋楼是梅青家的,看到一家小卖店,于是上前打听汇款单上“梅白”的家,店主是个老年妇女,听不懂赵晓的话,赵晓也听不懂她的话,两人互相比划着,始终不知对方说了些什么。这时有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来买东西,赵晓又向她打听起来,中年妇女打量着赵晓,眼中满是疑问,赵晓忙称自己从北京来,找“梅白”有事。
中年妇女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说:“找梅白有事?你找他妹吧,听说他妹在北京。”
“对对对,我是他妹的同事,公司有急事,让我来找她。”赵晓忙接过话。
“这样啊,你跟我来吧。”中年妇女拿着买好的粉丝带着赵晓走了几分钟,指了指马路对面一栋两层的小楼说,“那就是!”
赵晓问:“她在家吧?”
妇女说:“应该在,昨天还见着她了。什么事这么要紧呀,大老远从北京过来。”
赵晓说:“一点急事。”
见到梅青的家,赵晓激动不已,他只要走到马路对面进了那栋小楼,马上就能见到梅青了,他心里念着“梅青啊梅青,我日夜思念的梅青,魂牵梦绕的梅青”。赵晓的心呯呯地跳着兴奋不已,他千辛万苦大老远地来找梅青,而今马上就能见面,赵晓过了马路又停住了,怕冒冒失失地上门让梅青的家人意外,而且梅青家大门紧闭没亮灯,没准家里没人,打梅青手机仍然关机,于是耐住性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