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官场,没有人的手是干净的,若是真的细究,他的确犯下了许多的罪,但是他忠心耿耿伺候皇上这么多年,如今便因为这些奏章被一笔勾消吗?
吴阁老有些失态的愕然抬头,直到对上皇帝那晦暗难明的双眸,他这才惊觉不妥,连忙又低头应诺。
这些该死的朝臣和皇上,难道以为他是泥捏的人吗?
经营了这么久,朝中大半的势力都是他的,连兵部也安插了他的人,若非贵妃娘娘一直没有生下皇子,他怎会这样伏低做小?
不过昨天贵妃娘娘让人将喜讯传回府中,他就盘算着是否该将计划提前,看样子他是得好好谋划谋划了。
不是濒死了吗?怎么可能还能策动这一切?
这是吴阁老多想了,还是她真的又被骗了?
接到消息的云氏心中狐疑,脸色深沉,一抹不祥的预感袭上了心头,让她不断拨动着手中的佛珠。
虽说现在庸郡王府的大权已经落在沐琅寰的手中,可她到底经营了这么多年,照理说什么事不应该瞒得了她。
但若宁莫北的伤势真的有了起色,而她被蒙在鼓里,她真要心惊他们小俩口究竟还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做了多少的暗事。
想到这里,云氏又想起那日沐琅寰捧到她眼前的玉牌,心下悚然一惊。
该不会早年她所做的事被翻找了出来?
想到这里,云氏再也坐不住了,她急急的起身,若不是季嬷嬷在一旁伺候着,只怕她连鞋都忘了趿。
看惯了云氏那运筹帷幄的镇定模样,季嬷嬷哪里见过她这样惊慌失惜,她一边上前搀扶,一边急急问道:“老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这年头,他们这些签了身契的下人的命就是系在主子的身上,若是主子不好了,他们就会更不好。
“快,咱们去瞧瞧宁莫北是不是真的昏迷不醒。”
若一切真如她所想,只怕她多年的谋算不但要成空,便连亲生儿子的前程都要保不住了。
想到这里,她浑身颤栗不止。
就知道宁莫北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竟然胆敢在背后谋算她,早知道当初就该早早送他去和他爹娘团聚。
“老夫人,你这究竟是怎么了?”
“我怀疑王爷早就醒了!”
宁莫北昏迷不醒,让她与吴阁老都放松了戒备,没想到因此给了那小崽子机会,锁了空子,谋划了这一切。
不过倒也不要紧,反正她一贯是贤名在外的,就算吴阁老真的倒了,那火也烧不到她的头上。
想到这里,云氏原本疾行的步伐缓了下来,本想掉头回自己的院子,可终于压不下心头的那股不愤,还是缓缓地往主院踱去。
一夜辗转,并未入眠,直到天微微翻起鱼肚白,外头还没消息传来,沐琅寰满心担忧地起身梳洗。
才简单打理好自己,春雨便进来禀道:“老夫人来了,说这次一定要见到王爷。”
话音方落,外面就传来一阵重重的脚步声令
沐琅寰不慌不忙地端着碗用早膳,看着云氏一进屋子便迳自去了里间。
掀开软帘,榻上空无一人,云氏惊讶地四处寻找却无所得,又从里间走了出来,再也无力维持平素的慈蔼,瞪着沐娘寰怒声质问道:“莫北呢?”
放下碗筷,沐琅寰慢条斯理的从春风的手中接过帕子拭了拭唇角,然后优雅的起身,将云老夫人让到美人榻上坐下,这才淡淡回道:“王爷出门办事去了,也多亏了华大夫,费了千辛万苦,总算是将王爷给救了回来。”
见她原就精致的脸庞没了上回瞧见的苍白,眉宇之间更透着一股子喜气,云氏的手忍不住一抖,更加气怒地道:“这样的好事,怎么没人告诉我,是真心不将我当成长辈了吗?!”
想到自己不知道吃了多少闷亏,这对一向顺风顺水的她压根就是一种污辱。
沐娘寰浅笑,亲手给云氏泡了茶,缓缓地道:“因为时机未到,没告诉老夫人,是怕坏了事,还望老夫人恕罪,再说了,最近王爷被狙杀,差点没了命,也让我们不得不小心行事,这点老夫人应该可以理解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云氏听出她的弦外之音,瞪着她的眸光又锐利几分。
沐琅寰笑着与云氏对视。“倒也没有什么意思,只不过最近外头乱得很,老夫人就放心待在院子里头,不要随意走动,事情很快便要尘埃落定了,等到王爷办完了外头的事后,自然会去向老夫人请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