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知道,如果明微不再靠近,单这个距离,很难射中她。
双方心知肚明,就这样遥遥相望。
苏图站直身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扬声道:“明姑娘,我先前的邀请还有效,你可愿改个主意?”
明微冷淡地看着他:“抱歉,我对睡你没兴趣。”
苏图倒也不恼,含笑道:“你不想当王妃也行,我们胡人没有那么多破规矩,你想当什么官就当什么官。”
“算了吧,我可不想一身羊膻味去上朝。”
苏图极是可惜的样子:“你这样,叫我想网开一面都不行啊!”
明微淡然道:“谁对谁网开一面,还不一定呢!”
苏图笑着点头:“也罢,既然注定我们不是同路人,下次见面,我可不会再留手。”
明微勾了勾嘴角:“我也是。你可千万别先一步被别人砍了。”
话到这里,已经说尽。下次见面,就是你死我活,不会再有别的选择。
苏图觉得很遗憾,尽管极恨她,但他也从来没有这样欣赏过一个人,甚至超脱了性别。
“那就,再见了。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
苏图说罢,挥了挥手。亲卫上前,抬起重弩,有条不紊地后撤。
明微站在那里,看着他们慢慢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了。
城关方向,喊杀声四起,正是最激烈的时候。
宁休问:“我们进城?”
明微点点头:“可惜了,这次放他离开,过不了几天,就是他带兵来打我们了。”
宁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现在的处境,只能先拿下砾石坡,腾不出人手追杀他。”
“嗯。”
宁休听她声音有些漫不经心,便问:“你又在动什么脑筋?”
明微回神:“没什么。”
己方棋子太少了啊!罢了,总会有机会的,不必急于一时。
攻城战直到天亮才歇。
大部分敌人被歼灭,小部分逃入草原。这么冷的天,草原里根本找不到吃的,哪怕成功逃脱,死也是早晚的事。
是以,齐军并未派人追击,而是加快打扫战场,修复城关各项防御设施。
他们都知道,夺回砾石坡,只是第一步,更大的考验还没有到来。
三个月,他们必须在这里坚守三个月,才有可能生还。
一直到中午,明微才见到杨殊。
经过一天一夜的厮杀,他就那样靠在墙根,胡乱睡着。头盔已经摘下,身上甲衣未卸,斑斑尽是血迹。
明微便没叫醒他,挥手让阿玄去休息。
天实在太冷,他的手冻得厉害。
明微将他的手抱在怀里,就那样跪坐在旁边守着。
杨殊没睡多久,伙头军熬煮稀粥的香味传来时,他便醒了。
看到明微,他第一反应是笑,结果扯动了伤口,疼得呲牙咧嘴。
明微倒是被他逗笑了:“伤到哪了?就这么睡了,也不晓得疼。”
杨殊扭过头,指着衣领,一副讨赏的语气:“这儿,疼死我了。”
明微凑过去看了看,说道:“挺长的,还好血已经止住了。这要是再往上一点,不得砍断你的脖子。”
杨殊不满:“你不安慰我,还幸灾乐祸。”
“哪里幸灾乐祸了,这不是说实话吗?”
两人目光相对,忽然就笑了起来。
笑完,明微问他:“开心吗?”
杨殊点头:“开心。”
明微忽然就直起身,张臂将他抱在怀里。
杨殊怔了下,很快又笑了。
战后的城池,到处都是鲜血与尸体,而他体会到的,却是从未有过的幸福。
阿玄端着粥过来了:“公子,明姑娘,先喝点粥暖暖身子。”
被打断的杨殊:“……你不会另外挑个时间吗?”
会不会看眼色啊?
阿玄一脸无辜:“天气这么冷,属下担心您饿坏了。”
呸!大家出门打仗都是光棍一个,就您带着家眷,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搂搂抱抱,谁没眼色?
明微失笑,接过那碗粥:“你先喝粥,喝完了我给你处理下伤口。伤亡这么大,军医肯定忙不过来。”
杨殊迅速被安抚了:“好。”看了下,又把那碗粥推给她,“你先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