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鸾对上她审视的眼神,朝她微微一笑:“曹小姐怎么了?”
那风轻云淡的模样,仿佛方才的话只是随口一提。曹云梦只当是自己多心了,摇摇头:“没事!既然话都说明白了,小女就先告辞了!”
“曹小姐慢走!”苏鸾目送着那顶粉色软轿晃晃悠悠的出了巷子。
天时书斋。
薛知易正坐在案前噼里啪啦的扒拉着算盘,见苏鸾掀了帘子进门来,头也不抬的道了句:“你不在家好好想想下个月的话本子,没事儿老往外头跑什么?!”
苏鸾自顾自的倒了杯茶,轻嘬了一口,道了句:“有你这么跟摇钱树说话的吗?”
薛知易睨了她一眼:“那也要你有点做摇钱树的自觉才行啊!”
“说吧,又来做什么?”他将手上最后一笔账算完,合了账本。
“借你这地方,约见个人。”苏鸾毫不客气道。
薛知易蹙着眉,问道:“谁呀?”
就在这时,三禾领着个摇着团扇,穿着桃红罗裙的婆子进了来:“鸾夫人,这婆子说是来寻您的!”
得,不用等她说了!
薛知易眯了眯眼,看着来人:“花婆子?”
“哎哟,劳薛掌柜记得老身!您二位,是要给谁做媒啊?”花婆子打量了一下二人,眯着眼问道。
苏鸾看了她一眼,挑眉道:“花婆子可还记得妾身?”
花婆子走近她细瞧了瞧,倒吸一口凉气:“你你你是那……那林家的丫头?!”
“花婆子好记性!”苏鸾勾了勾唇角,笑意不达眼底。
花婆子被她看得有些心虚,磕磕绊绊道:“当初那事儿可……可不赖老身……都……都是那……”
“婆婆怕什么!妾身今日是差你做媒,又不是与你算旧账。”苏鸾轻笑一声。
花婆子一听,定了心神,问道:“小夫人是想给谁做媒?”
苏鸾从袖袋里摸出一锭银子,拉过那婆子的手,往她手心里头一落:“给郑家,郑老爷。”
花婆子将那银子攥在手里头,笑逐颜开道:“小夫人尽管吩咐,老身别的不行,这做媒,在这镇上没人比得上我花婆子嘴巧!”
苏鸾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了句:“听说曹家有几位年龄相当的庶女,不知道配这郑老爷,可否相当?”
花婆子眼神转了转,谄媚一笑:“虽说这门第差了些,不过是续弦,老身走上几趟,自然也能相当!”
“那……这事儿就劳烦婆婆费心了……”
“小夫人客气,那老身就先回去了?”
“婆婆慢走。”
见那花婆子出了门去,薛知易才挑着眉问她:“你又憋着什么坏主意呢?”
苏鸾翻了个白眼:“什么叫坏主意!我这明明是助人为乐!”
“得了吧!你不助纣为虐就不错了!”薛知易拆台道。
直到郑老爷去那曹家下聘,薛知易才发现自己这是一语成谶,这人还真就是在助纣为虐。
六月十八,晴,诸事皆宜。据说是个百年难遇的黄道吉日。
两顶喜轿分别自城东城西被抬到了郑家大宅,一同迈了火盆,拜了天地,只不过这新郎官一个是郑家老爷,一个是郑家少爷。
第二日,那郑老爷一直捂着没说的新夫人露了面,大红的罗裙上绣着百花争春的图样,一整套的红宝石头面映得那张小脸唇红齿白。
沈妤跟在郑瑾身后,头微微垂着,恭敬有礼,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迈着莲步进了花厅。
一抬眼,当即脸色大变,指着上座的人,颤声道:“曹云梦?!你……你……怎么会……”
座上的人将茶盏轻轻一放,眉眼微挑,定定的看向她,朱唇轻启,道了句:“放肆!妾身如今是老爷续弦的正妻,你该随瑾儿唤我一声娘亲才是!”
昔日姐妹成婆媳,新仇旧怨就够这二人你来我往斗上一番的。自然都没工夫去思虑,这背后是否有人在这火苗下头添了柴,加了薪。
三禾自街头听了八卦,回那书斋将这出闹剧绘声绘色的说了一通。
薛知易听罢,看着那吃着点心的某人哭笑不得道:“真真是最毒妇人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