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谌在路上给周南打了个电话,电话接起来只说了四个字,“球室,现在。”他人刚到家,在球室里排好了球,门铃就响了。
周南一进屋就说:“今天遇着什么美事儿了让你这么兴致勃勃?”
陆衍谌这人生平两大爱好,油画,台球。
他这屋子专门腾出了两个房间作为画室和球室用,平时他要是心情大好沉不下心来就会来一盘台球,一盘下来基本冷静之后才会开始画画。
对于台球,按照他的说法,就是玩玩儿。
可是周南没见过有谁一“玩玩儿”就把一样东西玩了二十年。
陆衍谌拿着壳粉擦球杆,笑笑没说话。
台球的玩法多种,他打的是斯诺克,他七八岁开始接触台球,一开始是陆清溪闲暇时带着他打的,教的就是斯诺克,于是他就从一而终了。
那会儿他只是学画画,性格较之同龄人要显得安静,陆清溪见他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心里着急了,就怕他画着画着养成孤僻的性格。
古今中外有几个艺术家是交际达人?
所以只要他一空下来,陆清溪就会教他打球,也让他和别人对打,台球和画画不一样,画画可以一个人一个空间里呆上一整天不需要交流,台球就不一样了,你得和人家对局才有意思。
这么一来也算是让他融入集体。
绿色的球台上已经排好了球形,分别是15个红球,黄、绿、棕、蓝、粉红、黑,6个彩球,以及白色的主球。
斯诺克的规则很简单,先把15个红球逐球击落球袋,再按照黄、绿、棕、蓝、粉红、黑的顺序把彩球逐个击落。但每击落一个红球之后,要任意击落一个彩球,再把彩球拿回球桌原位,如此反复,直到将红球尽数击落球袋,则开始按照彩球所代表的分数由低至高击落球袋。
陆衍谌从兜里摸出一块硬币,往空中一抛,伸手握住再顺势往台沿一放,掌心压住,问:“字还是花?”
周南猜花。
陆衍谌揭晓答案,字。
由他开局。
周南走过来往桌沿瞄了一眼,“哟,这硬币看起来有点眼熟。”
陆衍谌不声不响地将硬币收回兜里,“全国的硬币都让你标了记号。”
周南笑着不再调侃。
陆衍谌握着球杆,选了个开球的角度,俯身压腰,一杆击打主球撞击球形,又快又稳。
如果要问为什么很多女孩子会喜欢看男生打台球,那么看陆衍谌打一盘就有答案了,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帅气,目光瞄球时的坚定,出杆时的干脆利落,听着球与球之间互相碰撞时发出来的清脆声响,脑海中闪过一簇火花,球落袋,再看他沉稳走位,俯身再一次击球……
周南一直觉得,陆衍谌要是不画画,一定是个优秀的台球运动员,他如果只专注这一样,会玩出极致,而就业余来说,他已经是极致。
几盘下来,天色已经擦黑。
——
晚上和周南又吃了点东西,陆衍谌去了陆清溪那里,带着今天从图书馆借的三本书。
陆亭昱一见到他,扔下作业跑出来迎接,“舅舅你怎么来了?”
陆衍谌把三本书往他怀里一扔,说:“这是图书馆借的,撕坏了自己掏钱赔。”
陆亭昱抱着书一愣,不高兴地“哦”了声。
“你母亲大人呢?”以前陆衍谌会问“你妈呢?”,不小心被陆清溪知道后郑重其事地提出了批评教育,他才正式改口“母亲大人”。
“对面搓麻将。”陆亭昱说完抱着三本书跑回餐桌继续做作业。
陆衍谌坐着陪小外甥写作业,自己在一旁拿了本《中华上下五千年》在看,直到晚上十点,他催小外甥去睡觉,自己走到门口准备回去。
陆亭昱不肯,跟着他走到门口,“明天是星期天。”
陆衍谌肩膀靠着门框,认真看着他问:“怎么?明天你有约会?”
“明天不用上课!”陆亭昱无奈更正。
“小孩就给我早点去睡觉,”他说:“想熬夜你还嫩二十年。”
陆亭昱站在门口不肯走,“舅舅你教我打台球吧,或者教我画画也行。”
陆衍谌问:“到底是想学台球还是画画?”
陆亭昱黑幽幽的眼珠子大亮,“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