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舟看这情况似乎不妙,“要不送医院就诊吧。”
陆衍谌靠在门边嗤笑一声,说风凉话,“多大的人了这么不经吓,我看他已经魂飞魄散了,请个神棍过来合适。”
轻舟扭头看他一眼,表情淡淡,却看得他头皮发麻,她说:“你也就是比他跑得快而已。”
陆衍谌:“……”
趴在床边的陆亭昱两只手撑着脸蛋,说:“蟑螂多可爱呀。”
陆衍谌抬脚轻轻揣一下小孩的屁股,慢慢说道:“还敢维护?你个大逆不道的混小子,看把你小叔给吓得,半身不遂了都。”
忽然床上的庄子沐一跃而起,怒摔湿毛巾,“你才半身不遂!你们怎么还不走?留在这儿干什么?还嫌不够闹心么?陆家的子弟我惹不起了!滚!”说完抓起湿毛巾往脑袋一拍,躺下去继续精神恍惚。
陆衍谌看了一眼时间,还早,于是说:“亭昱,来,舅舅教你打台球。”
陆亭昱听了两眼放光,仰起脑袋问:“真的么?”
“当然——”陆衍谌两只手抄在裤兜里,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笑笑补充,“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小孩问。
“放蟑螂一条生路。”陆衍谌微笑。
“是放你一条生路吧?”轻舟一语道破。
“……”
陆衍谌带小外甥去打台球去了,而外面还有客人,邱声也已经出去招呼人了。
轻舟闲着,给床上还恍惚着的人倒了被牛奶进来,搁在床头柜上,说:“喝点牛奶……安神。”
庄子沐说了句“谢谢”,然后从床上慢慢坐起来,额头的湿毛巾就这么掉了下来,他拿着往床头柜上随手一扔,又端了牛奶喝,目光透过玻璃杯的杯沿打量了坐在床边的女孩一眼。
和他第一次在溪林酒家见到时不太一样,又好像没什么变化,不算十分出众,但看上去总透着一股子温柔,就是那种你有什么麻烦事都很乐意去麻烦她……好欺负吧,尤其她还带着一副“老夫眼镜”,更加深了这种印象。
轻舟捕捉到他的目光,冲他尴尬地笑了笑,问:“怎么了?”
庄子沐把杯子搁回床头柜上,说:“不怕实话告诉你,我听到阿衍和你在一起时,很意外。”估计意外的还不止他一个。
轻舟了然,“因为我不够优秀?”
庄子沐倒也不否认,“你知道,阿衍自小接触的那个圈子里不缺才华横溢的人,他接触过的人当中也不乏有个性的,我一直以为最后和他走到一起的,会是个与他志同道合的女孩,直到有一天他和我说了一句话。”
轻舟一直微笑着听他说话,听到这里适时地发问:“什么话?”
庄子沐说:“他说,无论他身处何等高雅的殿堂,他的世界里一直有一寸田野。”
如今那块田野中央终于站了个女孩。
轻舟有些惊讶,这些话陆衍谌从来没和她说过。
庄子沐继续道:“阿衍这人是个矛盾体,他嬉皮笑脸地和你谈情说爱,却把真心话藏在心里,不过他这人很可靠的一点,是他对承诺有一种近乎执拗的坚持。”
轻舟读大学的时候,目睹了一个室友谈恋爱时不同以往的状态,男生是个十足优秀的人,样貌出众,成绩能力也数一数二,和男神谈恋爱,当时这件事闹出的动静还挺大。
不过室友压力也大,不够自信,姿态几乎卑微到了尘埃里。
当时轻舟就想,如果有一天她也喜欢上了一个比自己优秀千倍百倍的人,而那个人恰好也喜欢自己,那么她应该要感到骄傲,因为这证明她身上存在着吸引对方的优点,不应该高兴么?
虽然这个想法有些天真,但天真有天真的道理。
她现在也是这么觉得。
轻舟过去的时候,看见陆衍谌正手把手地教小孩握球杆,和击球姿势。
小孩站在凳子上,学得有模有样,陆衍谌看他姿势到位,已经能拿出来装模作样了,于是拍拍他的屁股蛋让他自己捅球玩,然后往轻舟这边过来了。
轻舟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小孩捅球捅得不亦乐乎,自己也跟着笑了笑。
陆衍谌过来她身边坐下,沙发陷下去一角,她控制不住往他这边倾斜,他也就顺势把她往自己身上一搂,跟个土霸王调戏良家妇女似的,还扭头冲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