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那具尸体_作者:奶酪西瓜(16)

  白米虽贵,一位决曹还是买得起的。

  等回过神见两人在簪子铺前互相拌嘴,晴雨才意识到她自己想太多了。

  这两个人分明是在享受这个争执的过程,和自家大人亦或者是省钱不省钱,没有半点关系。

  她内心失笑,很快跟上,偶尔给两人介绍一下西市的一些商品,规规矩矩,半点没有逾越的心思。

  等到了晚些时候,江乐和周珍在晴雨的带路下,再次去了喜客来。

  姜子建已在雅间里候着,等见到了人来,便让人去吩咐上菜。

  他这回是真正算请江乐一顿当做乔迁宴。当然他还带上了自己的夫人。

  知府夫人对江乐和周珍格外照顾,问了两人不少事情,讲到情绪浓时还红了眼眶。她对于江乐是不熟悉,可对于周珍的母亲谢嘉却是知道得多一些的。

  她话里虽然更多偏向于问周珍,几乎可谓是没有提到谢嘉的,但旁边一直听着的江乐还是听出了一点事情。

  比如,王氏打算派人将周珍母亲谢嘉当年的乳母请来照料她们两人。

  当然,江乐很快注意力就偏移到了姜子建身上。

  姜子建趁着这顿饭时间,自然想要了解江乐,和她口谈一局。

  过去清谈十有八九是说些玄乎又玄的事情,等到了华朝,新皇注重实事,对清谈相当不喜,士族之间便少了很多这些老庄孔孟,改为普通口谈。

  如今雅间内就他们四个,姜子建先是和江乐一问一答起来,到后来大约有所了解了,便说起了她今后要做的工作。

  决曹和法医很不同。法医需要做的单纯不过验尸,将尸体身上所有的证据都列出,以报告形式递交上去。而决曹是要断案的。

  江乐要成为初断者,将所有的信息汇总,最后将个人的意见呈到姜子建面前。

  早在来找姜子建之前,江乐心就有一些底。

  华朝按照律令格式进行断案的,在很多情况下,更偏向于“王制”。实际案例的作用远大于法律。

  作为一名过来人,姜子建给了不少建议。

  比如判决时,“决狱讼,必端平”。

  比如检验时,“瞻焉、察焉、视焉、审焉,即后世检验之法也”。

  江乐自然是频频应声,还提出了自己以前遇到的事情:“检验极为重要,同时也要分辨到底是意外、自杀还是他杀。如果是意外当成他杀,那可真容易冤死人。”

  姜子建点头。

  两人又从各种刀伤在尸体上的差异性,讨论到了各种毒素的差异性。

  说着说着,姜子建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似乎江乐对于尸体的熟络度,远远超出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熟络度。

  姜子建闪过了这个想法,没有开口说出来。

  两人一来一去,酒下去了不少。

  姜子建脸上已通红,叨念起来:“忘年交怕就是这般了。你既然叫邦桀一声大哥,以后私下里就叫我一声培然兄吧。”

  江乐笑容可掬:“长乐恭敬不如从命。”

  一场乔迁酒宴,吃了竟有一个多时辰。姜子建到后来还是靠着他夫人扶上的马车。

  王氏也喝了点酒,脸颊微红,眼内带上了水光。她该有的礼数全做周到了,还想叫人送江乐两人回去。

  而江乐替自己两人回绝了王氏,两人都打算慢慢走回去,全当消食。

  王氏不放心:“你们才来永州,这路还认不得。”

  江乐摆:“夫人小瞧我了,我过目不忘。”

  王氏终究不是江乐和周珍的母亲,也犟不过江乐,便失笑着随了江乐自己的意思。

  等江乐看着知府的马车离开,她才迈步,按照记忆,从喜客来到她们住所的地方走去。

  周珍在她身后跟着,亦步亦趋。 步行下的永州和原先坐马车,在马车看到的永州是不同的。白日里的永州,和夜晚的永州也是不一样的。

  喜客来一样在市里,周圈有不少人,已将夜间的灯笼挂上,零零散散开始点上了。

  江乐身上满是慵懒的味道。唇齿间还有轻笑偷溜出来。

  旁着有姑娘偷瞄着她的,只当她是风流少年郎。

  从喜客来走到住他们住的地方,着实有些远。

  江乐心默算着时间,觉得大约走了半个时辰。而这一段时间内,周珍跟在她身边,一言不发。

  这真走到了地方,两人站在了她们在永州将要暂住一段时间的屋子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