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马路上行驶的车辆,还有说笑的行人,却温暖不了自己的身体,他还是觉得很冷,比大冬天有人把手往你脖子里伸还冷。
他还很焦急,不知道姑姑以后还会想出什么办法来杀自己。
这种焦急就像有人在室外舔铁棍,舌头黏上去后,自己喜欢的人马上要经过这里。
但是宋灿多了百分之十的恐惧,百分之八十的愤怒。
一年以来的身体折磨,精神折磨,别人当做坏孩子骂,用冷眼嘲讽,他已经受够了。
深夜,姑姑姑父都睡着了,表哥表姐房间的灯也关了。
小宋灿把自己的衣服被子全部倒上油,放在二楼一楼的门口和窗户。
他坐在爸爸经常坐的地方歪头想了会儿,还是觉得不行,又推开客厅的门,把油倒在了沙发上,先拿着打火机把客厅点燃,接着就是外面,再然后就是厨房。
——
舅舅一家不敢见宋灿,警察只好开车将他送往最近的福利院。
坐在车里,警察用一种不屑的眼神看待他。
未成年犯罪他见过太多了,只不过这次的小孩子太没良心,竟然把肯照顾自己的姑姑姑父杀掉。
案件了结那天,警官将白开水倒在纸杯里,推到不请而来的村民面前。
村民没喝,愤愤不平的将从宋灿姑姑那里听来的事,夸大给警官说。
宋灿坐在角落里,头没抬,眼中的惊恐被喜悦替代。
姑姑一家全部都死了!
而自己因为年纪小,被免除杀人和纵火所犯下的罪。
警官走过来,往他手里塞了一瓶娃娃哈,“你为什么要杀你姑姑一家呢?他们有没有虐待你?”
宋灿抬起头,对上警官充满疑惑的眼睛,他想了下,记得妈妈曾经告诉过自己警察叔叔都是明白是非的人,所以把所有事全部告诉了他。
没过多久,一个漂亮女人走到他身边坐下,他很喜欢她身上的香水味,跟妈妈身上的烟火味,和姑姑身上的劣质香水味都不同。
她把一张白纸,和装满五颜六色的笔桶从包里拿出来,摆放在桌面上。
宋灿看着笔筒和白纸很开心,女人笑容温柔示意自己往上面画点什么。
他刚用黑色的笔勾勒自己和父母的身影,白纸就被女人从手掌下抽走,他还来得及反应,黑笔就已经从三个人身上画了一道,破坏了画面。
女人起身,敲响警官办公室。
里面传来很庄严的两个字:“进来。”
女人在里面待了半个小时,出来后就直接背包离开,看都没看一眼宋灿。
宋灿以为她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不知道就是她,害别人以为自己是精神病。
辗转多个地方,终于有人肯收留亲手杀掉姑姑一家的自己,被人看作白眼狼不懂得回报,结果在病发时,杀了姑姑一家。
宋灿坐在车里,警察将装着药的袋子扔给了他。
那年国内心理专家多数是拿着香港或者国际的证书,有许多人被误认为得了精神病。
一个本身就是弱者的人,一旦被人认作是精神病,那么他这辈子全部都会被毁掉。
宋灿将药推到一边,抬起头,明亮的眸子正对警察,警察没有多留,转过头,手臂搭在方向盘上。
宋灿说:“你不用害怕我,我没得精神病。”
警察:“我知道你没得。你不用紧张。”
宋灿垂眼看着透明塑料袋里的药,问:“这袋子里装的是什么药?”
“你生病了,这是治疗你的药物。”
宋灿自嘲般地笑了笑,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全部都是废话。
无论自己如何解释,有人会听吗?
到了终于肯接受自己的福利院门前,那年的福利院是热闹的,很多好心人都过来送福利。
他们到的时候,正好有两个人从里面走出来,有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跟在他们后面,几个人有说有笑的从里面出来。
警察指着那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对他说:“这位就是咱们c市的好心人,就他肯接受你,你这次到里面要好好听话,这里可没人再宽恕你的坏脾气。”
宋灿敛去眼底的狠戾,唇角一勾,推开门蹦到地上。
警察双手扶着他的肩膀,推到那个中年男人的面前,“这个孩子就是宋灿。”
福利院院长是个很好看的男人,岁月绕过他,没在他脸上刻坏,反而给他添上几笔成熟男人的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