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秀的五官,弯弯的柳叶眉,杏眼水汪汪的。鼻头小巧,同样小巧的还有樱红的唇。粉面桃腮,瓜子脸儿偏圆,此时还带着婴儿肥。
所以此刻,她以为自己正在照镜子。
梁玉萱认出了她,长得这么好看的姑娘见之难忘。之前就就听到许多人议论,把这位胡小姐翻了一遍。
那些话不算好听,无非就是在乡下长大的,除了脸蛋恐怕没有一样拿得出手的。
“你…是胡小姐?让你见笑了?”
“对,我叫月上,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周月上说着,就蹲在她的旁边,面对曾经自己的模样,却又不是照镜子,这种感情颇为微妙。紫云和朱雨早就有眼色地守在一边,替她们望风。
她就坐在这里一人哭,身边连个丫头都没有。
周月上有想过她之前在梁国公府的日子不好过,但没有想到这么艰难,看来那位嫡母的阴毒不光是在暗底,在明面上同样也不给庶女脸面。
祥泰帝在位时,旁人碍于国公府在皇帝面前得脸,加上国公府没有嫡女,庶女自然就金贵了。所以那个时候,还没有人敢明着瞧不起她一个庶女。
现在祥泰帝已废,新帝虽然没把梁国公怎么样,可是明眼人都知道,梁家落败是迟早的事情。梁国公府的地位大不如前,一落千丈。
如今,她顶着一个庶女的身份,还有那样的家世,竟是人人可欺了。
“你的丫头婆子呢?”
梁玉萱已经擦干了眼泪,闻言摇了摇头。
“不知道,她们…”
周月上叹了一口气,她也太好性了些,怪不得连下人们都敢欺。这样的性子,难怪在得知自己不能生养时就自尽了。
真够可怜的。
不知道那梁国公夫人是什么时候给她下的药?
“你是主子,下人们是奴才,你不能让他们欺到你的头上。”
“谢谢你的关心,可是他们是我母亲安排的。母亲说,他们都是忠心不二的,都是处处替我着想的…”
这话说出去谁信,哪个替主子着想的奴才自己乱跑的。把主子丢在一边,算什么忠心的下人。那梁国公夫人倒会唬弄人,也就梁玉萱傻傻地相信。
或许梁玉萱也不是相信,而是不信也得信。
“忠心的奴才是不会丢下主子的,你回去和你祖母把今天的事情一说。”
梁国公夫人不善待庶女,那位老夫人总不能看着孙女家欺吧。周月上记得她穿成梁玉萱时,老夫人已经去世。
正是因为唯一疼爱的祖母也不在了,自己又不能生孩子,所以这个姑娘才会轻生。
梁玉萱眨巴着眼睛,这位胡小姐说的话好好听,长得又美,而且看起来特别善良。她刚哭过,这会儿看着眼睛湿漉漉的,看得人心生怜爱。
周月上看习惯自己的表情,很难想象自己以前天天照镜子看到的脸上会出现这样可怜巴巴的表情,当下心里怪怪的。
“你记着我说的话,你那位嫡母没安好心。你以后多长几个心眼,不要傻傻地被人算计了,你还什么都不知道。”
“哦。”
梁玉萱还在看她,不知想到什么,低下头,耳根泛红。
周月上可算是明白为什么她当了皇后那么久,在宫里就跟个透明人似的。原来不光是因为她出身梁国公府,让陛下不喜,而是她这模样,摆明就是一个小傻白。
“还有刚才那庆阳郡主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你要是放在心上,你就中了她的计。她就是想让你难受,你越是难受她就越开心。”
“我知道,她是故意的…”
“你既然她是故意的,那你就不应该哭。”
梁玉萱闻言,嘴一扁,又拼命咬住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她还是一个十七岁的姑娘,被那样恶毒的言语侮辱着,哪里能忍得住。
周月上把她拉起来,“走,我送你回家。”
梁玉萱眼前一亮,今天她在花会上出了丑。回去后要是嫡母知道肯定会训斥她的,要是胡小姐送她回去,嫡母就不好当着客人的骂人。
她不想来参加花会的,可是嫡母不管她会不会受气,非要她来。说梁国公府还是国公府,还没有失势,不能让别人以为他们见不得人,一定要她参加。
“我的丫头还没找到。”
“别管他们,不守规矩的下人,我一定要在梁老夫人面前据实相告。放眼京中,哪家下人会丢开主子,自己躲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