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生气了，重重的把那块没吃完的荷叶饼扔到碟子里，站起来道：“她聪明得很，比你聪明！用不着你替她担心！管好你自己，不知道哪一天被谁利用还傻乎乎的！”
她觉得眼里蒙了一层水雾，声音恢复到正常，“可不是，我就是傻乎乎的被你利用过！”
屋子忽然静默着，仿佛时间也停止了，暗淡的烛光摇曳，光线忽明忽暗，过了一会儿，他的脸才清晰了，昏黄的灯光遮了他半张脸庞，他没有任何表情，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脖子以上红涨，空气中有说不清的气氛。她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摸到了后面冰冷的墙壁，一不小心勾到了被褥，一个小小的但很精致的盒子露出来。
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早就一步上前，一只手夺过去，他的表情让她有点害怕，只听他说道：“这是谁给你的？”
“说！”
她道：“是萧瑀，他回来时送我的。”
他点点头，口里叫着“好”，把盒子随手向后一掷，“啪”的一声落在地上，“他给你的你就要，我给你什么你连看都不看。”
云莺见到这副样子，又见他把盒子扔下了地上，想下去，“你干什么！”怀王轻松地抓住她的肩膀，喊道：“你说啊！”
“你让我说什么？”她的肩膀有点疼，他的脸近在咫尺，他的眼睛是红的，在灯光的照耀下仍旧闪烁，他的鼻吸在她的脖颈，一字一句地道：“下雪那天，在你院子里的人是不是萧瑀？”
夜晚没有风，大地一片寂静，静得听的出呼吸声，他的呼气喷在她的脸上，她似乎身子一软，往后退了一步，眼眸低垂，他终于放了手，中途又想抓紧她，可没有捉到。
她看见落在地上的盒子，那是萧瑀回来时在市集上给她买来的，有枣泥糕，绿豆糕还有精致的小玩意儿，都是那里的特产，陛下终于放他回来，让他依旧待在怀王身边。一去就是半年，那里的差事并不好做，因为他是被陛下发落到那儿的，谁也不会好声好气的待他。萧瑀比以前瘦了点，而且比塞外时更黑了，脸庞更加坚毅，而且，他的背影透着说不出来的寂寥感。
怀王见她望着地下，轻沉地说：“如果你们真有情的话，我可以成全你们。”
她抬眼。
这句话好像是从山谷中传出来的，飘啊飘，悠荡好久，最后进到耳朵里还是有回声，听不真切。
第59章 冬霜08
无休止持续的沉默被外面稀疏地响动打破。屋子四周不知什么时候亮堂堂的，外面的火光摇动，人的影子在外面不停的走。
有人敲门，是萧瑀，他的语气非常紧张，随后屋子前面的火光更亮了，有人点着火把在走动。怀王的脸色变了，萧瑀说完没多久，外面兵器利箭交错，人的呼喊声更大，王府的管事大声道：“所有人都进去避一避！”又是人吵杂的声音。
怀王打开门的一刻，一支箭横掠过他的身边，打到门框上。萧瑀挡开那些箭，护在怀王面前，怀王后退进屋里，问道：“这些人是谁？”
萧瑀应付这突如其来的暗袭已经焦灼，他摇头，“我不知道。”
怀王从旁边掣出一把剑，和萧瑀并肩，云莺在屋子里，“不要出来！”怀王几乎和萧瑀同时向她喊道。
敌人在屋檐上，穿着夜行衣，与夜色相融，看不清他们有多少人，侍卫只能在下面奋力地应对从上面连连发出来的箭雨，萧瑀道：“王爷，您进去，这里我来。”
怀王不理会，扫了一眼屋檐上看不清楚不断发出来银色的箭，后面的侍卫拿着兵器准备，终于，敌人快要把手里的箭耗尽了，怀王冲着上面喊道：“到底是谁？出来！”
箭窸窸窣窣地发出来两三枝，忽然“砰”地一下，屋檐上掉下来一个人，有胆子大的侍卫上去用火光一照，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背着一个箭壶，蒙着面，已经死了，头朝地，不断地有鲜血流出来。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状况，互相望着，面面相觑，安静了一会儿，一阵不好的预感油然浮上心头。
夜空中的月光最是耀眼，银光洒在地上，它是最亮的光。
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他们站直身子，在瓦砾上，有瓦片被踩的嘎嘎响，整个王府都亮了起来，他们手里举着箭，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有一簇熊熊燃烧的火焰，每一把箭上都燃着火圈，好像夜空中的星星，照在每个人的双目里。但是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带着恐惧，连萧瑀都不例外，他惶恐的看了一眼怀王，怀王的眼睛闪烁了两下，握紧了剑，将从上方齐发的火箭一一砍断，有些箭划过他的身侧，插在了树上，门窗上，萧瑀和侍卫护着怀王，因为那明显就是冲着怀王去的，想要置他于死地，现在要做的是保全怀王。所有人都拼命抵挡，侍卫不断地中箭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