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眼神不安,许久见太后无话,便大胆断断续续地说:“太后千万要饶奴才性命,不能对陛下道是奴才说的……”
太后过了好一会儿才沉沉的点点头。
这时门外有人说话声,太后就传贴身侍女,那侍女说:“是礼部来人,承平公主后日生辰,奴婢说太后正在午睡,让他们一会儿再来。”
太后才反应过来,“承平就要生辰了,就把那对明珠手钏拿出来,让他们带过去。”
侍女允了,退了下去。
太后又叫人进来,“将大皇子叫来,哀家有事问他。”
大皇子不知是何事,进了殿以礼跪在帘外,没有吩咐不敢进去,他清朗整洁的声音叩拜:“皇孙给太后请安。”
太后看了一眼帘外的人,他头磕在手背上,一动不动,她说:“进来。”
大皇子才起身,整了衣裳,看清了他瘦削的脸庞,刚毅的眼神,一字一句极是彬彬有礼,说道:“太后找皇孙何事?”
太后惶然,觉得他甚有皇帝儿时的模样,体态举止都难以挑剔出什么,说话也知宫中陈规,十分得体。她将右手边的一盘糕点推向他,“来,吃一点儿。”
大皇子谢道:“谢太后赏赐,皇孙现时还不饿。”
太后便让他坐,坐在自己对面的位子上。大皇子端端正正地坐着,纵然心里有几分别扭,但也不敢妄动。
太后问他:“最近都学了什么啊?”
大皇子道:“最近都是学司教我,如《国学》《汉书》。”
太后点点头,“可有出去游猎?”
大皇子正言:“昨日同太学院的同伴们一同出去射箭了。”
太后想起什么,问道:“听说三皇子和你们一同出去,听人说他摔到了哪里,可有此事?”
大皇子方才明白过来,太后原来是为了这事,回答:“太医说了,三皇子磕伤了脑后,醒了就无碍了。太后放心。”
太后叹气:“三皇子自小没了生母,行为举止也变得粗夯,无一处可点,你是长兄,要多多教他。”
大皇子笑道:“太后多虑了。昨日同三弟在树林里射箭,我们一行人一支箭一只鸟儿,有得还没有射中,可是三弟一人三支箭齐射了三只麻雀,我都还没有练成这般的好箭法呢。”
此时大皇子的贴身宫人在外面叫传,宫里的侍女进来说道:“是承平公主那里,说让大皇子一块去玩儿。”
太后对这个公主也是稍些疼爱的,大皇子便行了礼退下。
宫人在旁边跟着大皇子,宫人道:“元妃娘娘说了,让您小心着太后回话,太后可用问什么?”
大皇子想了想,“没什么,多是问三弟的事。”
宫人这才放下心来。
方走进承平殿里,见承平公主领着一宫侍女在那里放风筝,承平爽朗的笑声在外面都听得到,她说:“再放高点,再高点儿!”
侍女们在后面紧跟着她,承平踏着步子在草地上跑,突然她说道:“怎么就是放不过萱儿,哼!”她停下了手。
此时在另一头的吴萱扯了扯吴会的手,吴会会意,走过来对承平说:“放风筝是有技巧的,我来教你。”
承平公主方才心情好点,教她怎么拉线,往风吹来的方向跑,风筝在空中越飞越高,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承平高兴了,拍着手呵呵的大叫,侍女们也跟着笑起来。
“我自己来。”承平拿过线。
大皇子在旁边看着不敢上去打搅,他是他们之中最年长的,背着手往天上看,碧天的澄蓝洁净,没有一片云彩,有着两只小黑点在天空飘着,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好像永远都不会交织。花草游动,一阵强劲的东风吹来,承平的风筝向左边移动,众人心想不好,一下子,两只风筝尽然缠绕在了一起,失去了线的操控,齐齐的掉落下去,看见它们掉在一棵参天的槐树上。所有人只能干看着。
一名宫人叫住了二皇子,二皇子转头,宫人怯怯地说:“二皇子,还是待在这里吧,不要过去了。”
二皇子扬眉,问:“为什么啊?”
宫人低下头,小声的说:“三皇子……在那里,咱们还是不要过去了,陛下不是有令么?”
三皇子此时站在那颗百年的槐树下,由人递过箭矢,要将缠绕在树枝间的风筝射下来。二皇子冷笑一声:“料他箭法再好,那根线那般细,他是长了千里眼不成。”说罢,他迈开步子走过去,宫人在后面依旧劝着:“陛下知道了会大发雷霆的……奴才们担待不起啊……”二皇子只装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