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张,客人并不多。
姜妍坐在门口,怀里抱着刚半岁还在牙牙学语的小福宝,捏着他胖乎乎的小肉手,冲着铺里做工的刘三林,教他喊爹。
福宝并不理解爹这个词指的就是对面那个男人,流着口水,拽姜妍脖子上垂下来的一缕头发,嘴里叽里呱啦不知再说些什么。
姜妍拿出手帕替他把嘴上的口水擦干净,正想夺回他手里的头发。
可小福宝紧紧攥着手里的头发,不肯松手,姜妍怜他手嫩,也不敢用力,俩人大眼瞪小眼,僵持起来了。
“姐!”姜宁从车子上跳了下来,跑到姜妍身边,想从她手里接过福宝。
小家伙认生,扭过脸,将头埋在了姜妍怀里。
姜宁想逗逗福宝,摇着手里的拨浪鼓,“福宝,你听,这是什么?”
小孩子兴奋的抬起头,惊讶的看向拨浪鼓。
“啊!”姜妍惨叫,立马腾出一只手捂着头皮。
“怎么了?”
刘三林连忙接过福宝,看见他手里的几根长发,“福宝,怎么能欺负你娘呢!”
小福宝从没见过刘三林黑脸,更别提被他训斥了,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姜宁连忙摇响手里的拨浪鼓,哄着福宝把脸转到她那边,替他抹了抹脸上的泪,又塞他嘴里一块甜滋滋的麦芽糖。
福宝伸着手,要姜宁抱。
刘三林没动,黑着脸,皱眉瞪着吃了糖,又嘻嘻哈哈没事一样的小娃娃。
福宝察觉到抱自己的男人,紧紧勒在他身子上的强壮臂膀,蹬了蹬腿,没挣脱开,扁了扁嘴,眼睛里包的那包泪闪闪烁烁,满的都快溢了出来。
姜妍揉完头皮,暗自吸了口凉气,拉了拉刘三林的衣袖,“不怪他,是我没梳好头发。”
接过委屈巴巴的小福宝,抱在怀里轻声唱起了歌谣。
尴尬立在一旁的姜宁,扭头给陆景深一个求救的眼光。
马利回了家,冯子都硬是要跟着,说是要长见识,陆景深也拦不住,索性就让他做上两天苦力,收收他身上越来越多的肥肉。
见姜宁看过来,冯子都立马将陆景深扶了下来,又从车上抱了一匹布,跟在陆景深身后。
陆景深的腿已经看不出异样,他走的又慢,端的是气定神闲,游刃有余。他长相出众,五官棱角分明,本是个清冷疏离的模样,这会儿,颇有些翩翩少年,温润如玉的感觉。
跟在身后的冯子都,撇了撇嘴,暗自骂了句,斯文败类。
陆景深走到刘三林对面,朝着姜妍和刘三林郑重的施了个礼,这才不紧不慢道,“姐夫,我们这次来,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刘三林对这个学问颇深的连襟,十分敬佩,立马拱手回了个礼,恭敬的将人都让进铺子里。
铺子很小,但是收拾的很整齐,进门右手边摆了几件成衣,左边是一张大桌子,上面铺了几款靛青色的衣料子,应该是一件正在做的对襟长袍,上面的盘扣繁复且精美,应是出自姜妍之手。
“这批素布,能不能全都帮我做成宽袖直裰长袍?”
刘三林接过冯子都递来的布,略微打量了几眼,“这布还是别做外袍了,凹凸不平,当官的穿,上不得台面,庄稼人穿,又怕糟践了。不如做成冬被的里子,或者汗巾,鞋帮子之类的?”
陆大牛强调,“就是为了做衣服才制的布,咋的就不能做衣服了?”
这些天他听多了这批布料并非上乘的话,如今听到刘三林这么说,忍不住要反驳上两句。
刘三林耐心解释,“我也没说不能做,只是不管我做的多细致,多合身,你们都只能按照普通的衣物来卖,赚不了钱的。不如就按照我说的处理掉,你们也不必这么辛苦了!”
姜宁蹙眉,刘三林说的那些,的确是个办法,但他们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