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之前是大嫂,如今是婆母,家里哪个敢不抬着她,如今被个小丫头骑在头上,岂肯咽下这口恶气。
“大嫂,你说话主意些,宁娘是我使了银子,请了媒婆,用轿子从正门抬回来的,是六郎明媒正娶的妻,你若以后还这般说话,我这里不欢迎你!”
齐氏难得发一回火,倒是震慑住了秦氏。
“你去叫上冯家小郎君,快快下山去吧,再晚就来不及回来了!”
“站住!”
姜宁回头,“大娘不是让我走吗?”
秦氏抬起头,“免得日后说我欺负你们,今日索性就跟你们说个清楚!”
“你们如今这院子虽说是当年三郎盖的,但这地皮子却是村里人共用的,还有山上的树也本就该是村里人共有的!”
齐氏睁大了眼睛,“大嫂,当初分家的时候,您可说了,这院子是归了我们的!”
“纯娘,当初说的是茅屋,可不包括你们圈了这么一大片的院子啊!再说村里人的东西,你白白占用这几年,心里不愧疚就算了,如今竟还想占为己有?”
“大娘,你说这是村里人的东西,可有证据?”
“我,全村人都看在眼里的!”
“这么一大片荒山,当初也没人阻止你来这住,那你为什么不来呢?”
村里人的田地珍贵,但这斜坡似的荒山,自然没人看在眼里。
“你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过几日村里人自然会有说法,”又看向齐氏,“纯娘,到时人人指着三郎的脊梁骨说话,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还有山上那些树,苗子都是山里的,如今成材了,自然也得归村里!”
说完,拍了拍手,就要走。
那小作坊收回族里,她身为里正夫人,自然要归她管理,到时候让谁干,让谁走,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
“大娘,您来家里这么一通乱砸,就要走了?”
秦氏皱眉,揉了揉胳膊,“你还想怎样?”
“摔了别人家的东西,三岁小儿都知道赔钱,大娘不会不知道吧?”
“它自己碎的,与我何干?”秦氏跺了跺脚,新做的绣鞋,就被污了一团油渍。
“嗬,那明日我也去拜访拜访大娘,只我这个人粗手笨脚,只怕家里那对儿彩绘仕女琉璃瓶,要被我砸碎了!”
“你,不过几个烂瓷碗,你想要多少钱?二十文够不够?”
秦氏从袖带里摸出荷包,数了十文钱出来,扔在地上!
姜宁瞥了一眼秦氏手腕上的玉镯子,她记得初来陆家,那镯子是套在齐氏手腕上的。
“您摔碎的那个盛着野菜馍馍的盘子,是六郎的同窗送来的,放在永安县的大新当铺,能值七百文。这个酒壶就更值钱了,是龙泉窑所出的上等青瓷,胎色灰白,釉色艾绿,釉质薄匀晶莹,您再瞧这上面绘着栩栩如生的缠枝花纹样,上千件才能出来这一件,还有那个......”
“停,你到底想干什么?”秦氏越来越听不懂姜宁的话了,什么盘子能值七百文钱,还有什么艾绿,什么晶莹。这傻丫头哪里懂来这么多!
“给您说清楚啊,免得出去了说我欺负了您!”
秦氏不懂那些东西,但瞧着是比自己家用的要精致些,而且这几日净是锦衣华服的人过来,只怕那东西八成还就是真的。“我,既然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随便拿出来!”
“六郎的同窗是永安县的大户人家,我们总不好怠慢了人家,所以才拿了贵重器物招待,谁知大娘您,一进门,连话都不让我们说,就坐那了!”
“可,是你这桌子不稳!怪不得我。”
“您若执意不认,那我只好告到县老爷那去了,毕竟这么贵重的一笔财物!”
若真的闹到县老爷那儿,陆长文这个里正只怕当场就要被撸了去。
“你,你敢告我?我是你大娘!”秦氏生了几分怕,又看向齐氏,恶狠狠道,“瞧瞧你教出来的好儿媳!”
“大嫂,宁娘是过分了些,可您呢?发动全村人来指责我,还要戳三郎的脊梁骨!”
“我......”
“大娘,就算告到公堂,我知您也赔不起,不如您就赔咱一件贵重的器物,权当今日,我们家走了霉运,活该保不住这些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