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养出的蚕茧,仅凭山上那个小屋子,缫丝织布,是无论如何都消化不来了。
恰好陆景深也快要进京科考了,她之前答应过他要去送他。
便收拾收拾,带上齐氏,同冯子都一道去往秀水镇了。
陆大牛和陆玉田在家盯着,赶车的便是替姜宁给林娘子送香袋儿的杨大郎。
一身匪气的少年,如今改邪归正,办事极为牢靠,嘴巴又甜,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招人喜欢的紧。齐氏大约是把他当作了自己那个早逝的大儿子,一路上嘘寒问暖,相谈甚欢。
到了书院,陆景深正等在门口,背后的背囊已经收拾好了。
“不是该明日才启程的吗?”冯子都不解,他在书院读了许多年的书,往年都是九月初三,要参加科考的举子们在书院集合,由刘夫子领着一起去往汴京,往里看了看,竟也没见到马利。
“刘夫子今年就不去了,改在了永安县集合。”
“定是邓夫子,他最爱偷懒了,只怕将你们送到汴京也是不管的!”
冯子都咬牙切齿,当初就是邓夫子先诬陷他偷了夫子的书,那人分明就是个外强中干,惯会窝里横的草包,也不知掌院怎么想的。
陆景深安慰般拍了拍齐氏的肩膀,“汴京那边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再说我与马大哥同去,他大伯也安排了两个引路的小厮,一切都好,您别担心!”
“马利伯父在京,倒也便利,只是听说他官衔不小,不用回避的吗?”
冯子都家中虽无官宦,但夫子常言,科考的考生们最忌讳的便是与官员结交,若被人揭发,是终身不得再参考的。是以,科考之前,举子们敢在市井茶肆抨击朝政,却不敢与考官们同桌而食,即使迎面遇上,也要尽快离开。
“不过派两个不识字的小厮过来,且马大人从未主管过科考,为人又正直清廉,不可能徇私舞弊。若如夫子所言,人人草木皆兵,岂不乱了朝政。”
“既如此,那是极好的,快走吧,莫耽误了时辰!”
齐氏坐在车上,将替陆景深准备的东西一一检查了一遍,“我听说那考舍狭隘,闷不透气,应试的考生们要在里头坐满三日,你若有什么不舒服的就闻一闻这个!”
陆景深接过去,一个碧绿的小瓷瓶,打开,清爽刺鼻的气味从鼻根直冲头顶,“这是?”
齐氏看向姜宁,“宁娘做的,是薄荷叶子的汁液,能清凉祛燥,提神醒脑,你憋闷难受时闻上一闻。”
“好!”
“还有这些干粮,里面给你夹了肉......”
齐氏轻声细语的嘱咐一路,到了永安县还意犹未尽,又拉着马利一番嘱托。
趁着齐氏跟马利说话的功夫,陆景深拉着姜宁的手,先是含笑看了她一会儿。
姜宁的手小,被陆景深握在手里来回搓揉,有些疼,挣扎了下,他却顺势掐了把她的腰。
姜宁瞪了他一眼,扭头朝齐氏站的方向看过去,见她依旧跟马利说话,并未注意到这边。
“别担心,我心里有数的!”
“谁担心你了?”
陆景深闷声笑了两声,她一贯这样嘴硬,也不期望从她嘴里听到什么好话,“县郊那片地,冯子都知道地方,他领你过去,我也放心!”
“只是你若是想盖屋子,就先去咱们那间卖衣服的铺子,我前些日子找了几个匠人,已经去现场看过了,你去跟他们说一声就行。”
“地方没有咱们山上那片地大,但是地势平坦,适合建造房屋,且交通便利,坐牛车到县里只需半个时辰。”
姜宁点头,“你别操心这些了,我有分寸的!”
恰齐氏说完了话,跟着马利朝这边走了过来,“景深,该走了,邓夫子已经到了。”
冯子都上前,对着马利和陆景深一人在胸口捶了一拳,“你们都给我好好考,我在家等你们的好消息!”
这三人难得在一起正经一回,马利和陆景深都未还手,冲着冯子都点了点头,转身,朝着邓夫子雇好的马车走去。
......
姜宁原以为陆景深说的小铺子,就是像林娘子那样,一方柜台,两三张桌子,四周的墙壁镶嵌一圈木架子,挂满售卖的衣物。
一进来,才发现,这铺子竟不比隔壁的胭脂铺小上多少,四周的墙壁挂了厚实的幕布,上面绘制的竟然都是时下最流行的裙裳,穿在体态婀娜的仕女身上,典雅高贵、风韵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