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伊是以为她为失宠而难过,才来安慰她。甄淼自嘲一笑,举起酒杯,目光投在卢伊脸上。
与此同时,对面之人正幽幽看着她欲饮尽杯中酒。倏然横空飞来一暗器,甄淼手腕一痛,酒杯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二人一惊一惧,甄淼惊的是来者何人,卢伊惧的是事情败漏。“姐姐,难道这里有刺客不成?”卢伊假意狐疑道,慢慢靠近甄淼的后背。
甄淼起身欲朝外唤侍卫,却不知危险已逼近。
卢伊趁机逼近,袖中露出先前藏好的匕首。
锋利没入血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甄淼震惊回头看着卢伊胸口淌开一片殷红。卢伊瞳孔紧缩,似乎未料到死的竟是她自己,倒地发出一声闷响。在她倒下后,甄淼才看到她身后之人。
那人一身黑色锦衣,他抽回的长剑中映出他眼中的冷芒。
周蒙低眉缓缓地擦拭手中的长剑。
“为什么?”甄淼似乎听到她的声音已经破碎不堪。这满地的血色太过灼眼,她转过眼不去看。
“在下不过奉命行事。”他口气很淡,留下满眼通红的甄淼转身离去。随后便吩咐人将清理尸体。
甄淼看着他们把酒食收走,利索地把卢伊的尸体抬走,一跳活生生的人命在他们眼中竟如草芥般。她麻木的眼落在恢复干净整洁的地面,渐渐滑坐在地上,眼神突然被那片被酒渍染黑的地面吸引去,倏然呆住,久久不能回神。
那颗飞来的暗器是周蒙为了救她,而周蒙杀卢伊想必也是如此。
为什么她周围的人都要她死,想起卢伊的一举一动,仿佛都历历在目。她以为的真情竟是一场不怀好意,当真相□□裸摆在眼前,让她措不及防。手覆上双眼,蜷缩着身子,只是那覆上眼的手有些颤抖。
几日之后甄淼都是浑浑噩噩,次次午夜梦回都能看到卢伊躺在血泊中,她惊醒满头虚汗,精神也甚是恍惚。这日她正如平常般坐在窗边看着春日的飞鸟,盛开的宫花。有时候她竟然觉得一朵花,一片落叶都比她如今活得有趣味。她听到殿门被缓缓推开,脚步声渐渐逼近。扑通一声那是跪地之声,她恍惚转身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她泪流满面,“夫人,对不起是奴婢害了您。”甄淼突然有些反应不过来,张嘴呆呆看着她。“怡莲,你怎么会...”
她边擦泪水边解释道“那日奴婢也不知为何突然就被关在暗室中,听监押侍卫说奴婢是犯了罪,奴婢这些日子根本不知外面一切,如今才放奴婢出来。”
甄淼至今还未回过神来,突然握住怡莲的手臂。“怡莲,那你如今出来了是否我也不必幽禁于此?”怡莲点头“自然是。”
甄淼提起裙摆任凭长发散在身后,面色惨败跌跌撞撞朝外走去。看到外面阳光刺眼,伸手遮住眼睛,心底越发焦急。不管宫女的阻拦,她只想去看佼月现在如何。
在路上她却意外碰到虞胧。只见他现今一身锦袍,无比俊逸丝毫没有颓废之色。他急忙迎来“姐姐,你怎么在这里?你的脸色似不太好。”甄淼冷漠甩开他的手,如今齐国怕已是魏蜀的囊中之物了,想必这一切虞胧也是知晓的,真是好心思。
虞胧伤神,喃喃道:“姐姐..”
甄淼站在他不远处,冷声道“我只问你如今魏王是否已至郢都。”虞胧一眨不眨看着她一脸冷色,似有些受伤,嘴角似带了苦涩。“应是到了。”
甄淼眼尾冷冷地扫过他的脸庞。他果然知晓。便继续朝着月华殿的方向走去,甚至小趋起来。虞胧欲伸手挽留,而那顺滑的丝绸从掌心滑过,她身影渐渐淡去,心底失落。
前面便是月华殿,甄淼反而不敢靠近。她看到曾经华贵风光的月华殿如今却如此人烟稀少。她突然不敢进去,最后还是颤着手推开了门,进殿后看到里面的花草似是无人打理,地上的落叶灰尘无人打扫。
走了许久,竟然没有一名宫女太监。她到了内殿,深吸了几口气。想要推开门却又靠在墙边,泪珠划过眼角。她怕推开门便看到一副冷冰冰的尸体,更怕看到一双冷漠的眼睛。
在斜阳洒落在身上的时候,她听到屋内微弱的咳嗽声,终于推开门。看到这里依旧如以往般装饰,朝内走去看到白色的帐幔缓缓飘摇。
“父王,您来接我了么?”落佼月的声音传来,那是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不敢表达的喜意。甄淼一步步靠近,看到她双眼失焦看着自己。她的脸色如此苍白,神色憔悴丝毫没有以往的明艳动人,就像是一朵正在枯萎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