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她站在院里,看见晾在竹竿上的衣裳时,脸色就不太好了,先是发白,继而转红,最后便是宛如要滴出血来。
因着上头不仅有外衫和中衣,还挂着亵衣一类贴身的,这便罢了,居然、居然还有……
天啦!
这这这……她分明藏起来了啊。
小姑娘都快羞进地洞里去了,她觉着真是不要活了,讨厌的凤珏,太讨厌了。
刚这般想,那个招姑娘厌的少年就从堂屋走了出来,他张嘴正要说话,就见小姑娘红着脸儿瞪他,努着唇,很生气的样子。
凤小爷是个聪明的,瞅了眼没来得及收的衣裳,懂了。
他摸摸鼻子,可不觉得自个儿有错,莫说前几日那般特殊的情形了,就是平时他也愿意啊,他还想着,横竖都洗过了,以后他家小小的衣裳就全包了。
小姑娘个儿小小,力气也小,这些脏活儿累活儿哪能让她做呢。唔,煮饭烧菜除外,他实在不拿手。
不过洗衣这等事,凤小爷以往是想都不敢想的,他在京城时,连一条手帕都没洗过。但是他聪明呀,早前趴墙头看小姑娘洗过几次,也争着抢着帮打过水,一回生二回熟,多瞧几次,慢慢摸索也便会了。
只是小姑娘的衣裳他洗得格外认真仔细,不像自个儿的,随便搓搓,都还嫌事儿多。
小姑娘这次真的羞臊得太狠了,任少年怎么哄怎么解释,就是不搭理,末了,第二天连午膳都不留,早早就出了门儿。
她就觉得,不能总是她被欺负,虽说少年也是好心,但到底……到底……
其实小姑娘也不太明白自个儿究竟在做些什么,她只是不自觉就闹了小性儿,等赶着到了糕点铺,出了些汗后,脑子就清醒过来,也意识到自己太过了,便一直挂着少年中午吃什么呢?他会不会气着了,就干脆跑回大宅子?
大抵因着心不在焉,接连出了几回错,不是差点撞到墙,就是险些绊了脚。
田夫人从旁的伙计口中知道小姑娘今儿个来上工,她记起前几日被那贵气少年威胁的事儿,心头愈发不痛快,就想找人出口气儿。
找谁呢?
自然是唐小小那丫头。
于是田夫人趁着田掌柜外出的空档,绕到了铺子里,正好瞧见小小包错了客人的糕点,可算逮着机会,就把小姑娘叫到铺子后头。
起初还好,就着那件错事儿骂一骂,小小也觉着自己很不好,垂着眸不敢顶半句。
田夫人想到田掌柜心头的鬼心思,一开始还没想说旁的,许是见着小姑娘太好欺负,连回嘴都不会,绞着袖子站在自己面前。
她看了就有气,长得白白净净,一双杏眸水汪汪,像是会说话似的,勾了她家死鬼,现今还勾上了大户人家的公子,居然还敢凶她!?
田夫人这一火,嘴巴就毒辣起来,什么难听的都往小姑娘身上倒,她觉着没啥好怕的,小小这丫头她还是知道的,受了委屈就往肚里咽,那贵气公子又从来都是傍晚来接。
小小长到这么大,骂自然是被骂过,至于什么“狐媚子”、“不要脸”这等伤人的话,她真是从未听过,当下就有些懵,她不知道田夫人这是怎么了,刚还说着包错糕点的事儿,怎地突然就成这样了?
小姑娘低着头,手指绞着袖边儿,都快拧成了麻花。这些话,听着听着,心头就觉得委屈,她从梅县逃出后,一路都不张扬,干活儿也不偷懒,田夫人怎么就这般不喜欢她呢?
这时,小姑娘并不知道,田夫人哪里是对她不满,她只是把对田掌柜和凤珏的怒火撒在旁人身上。
而这个旁人,小小自然最合适不过。
凤珏今儿个去小姑娘的院子,发现锅里什么都没有,就知道他家小小还在恼着,心头有些想笑,耸了下肩膀,招呼着梨花和胖橘,就打算去糕点铺再哄哄。
给小姑娘买点糖、蜜饯儿,嗯,还有他先前在市集看见有吹糖人儿的摊子,那个也不错,小小定会很欢喜。
只是当凤小爷左手捧着一大包甜食,右手拿着一根糖人儿走进糕点铺时,并没有看见他的小姑娘。
他问伙计,正好是徐放。
徐放停下手里的活儿,想了想,说:“好像被田夫人叫去了后头,公子且等等,一会儿就出来了。”
田夫人!?
这个名儿一入耳,凤珏哪里能等,抬脚就往后头冲,徐放伸手拦,凤小爷嘴角一弯,冷冷的,他说:“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