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眯着眼睛,先前的皮笑肉不笑也没有了,现在满脸只剩下狠毒的神色——他动气了,一阵冷笑:
“你能怎么样,凭你在T城呼风唤雨,别忘了S城是我的地盘!强龙还不压地头蛇,怎么,你能把我怎么样?”
“嗯——”吕新海突然笑了笑,“好像是不能怎么样,不过我前两天给您送了份礼物,今天大概就能收到。”
话音刚落,只听见他的手机“滴答”响了一声,是短信息,吕新海施施然拿出手机,看了看,笑了:
“看来已经来了。”
吴天一头雾水,但多年来混迹江湖的第六感告诉自己,吕新海这个笑容给他的感觉很不好。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总是言笑晏晏,但好像总是带着一个面具,犹如雾里看花,猛虎嗅蔷,虽然让人看不真切,但野性的敏锐度还是能让他知道对方非常危险。
果然,吴天的电话突然响了,刺耳的铃声在安静的空间里仿佛被无限放大,吴天的感觉更糟糕了。
这个电话是他的私人电话,没事一般没人打,但一旦打了就不是一般的事。
他接起电话,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一听就没坐住,站起身来一声厉喝:
“你说什么?!”
但是随着对面的人接着说话,吴天头上的汗越来越对,一身的肥肉甚至开始抖,也多亏他这么多年都是刀尖舔血过来的,终于还是镇静下来,听完了电话,放在桌上的左手已经攥成了拳:
“行,我知道了。”
吴天放下电话,一阵失神,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冯真真跟了他这么多年,从未见他脸色如此差过,也不敢发问,还悄悄地往后退了两步,生怕这老头发疯伤到自己。
果不其然,吴天回过神来便是恼怒异常,他望着吕新海笑吟吟的模样,气往头顶涌,再也没了平时装出来的阴森镇定模样,他一拉抽屉:赫然一把□□。他想也不想就抽了出来,子弹上膛,拿着枪站起身来就顶住了吕新海的头——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彭洽第一次见这种香港黑帮片里才会出现的场景,她很想说自己已经吓到没有知觉,但还是硬把那声尖叫咽了下去——不能发出声音,否则会更刺激吴天!
冯真真显然就没那么理智,吓得一声尖叫,得亏是办公室隔音效果好,不然非把保安招进来。
吴天的枪就顶在吕新海的头上,他阴森森地笑了,露出半口黑牙:
“世侄,杀人也不过头点地,老夫也不过是想给自己挣点养老金,你把我那两个夜总会端了,过分了吧?”
“过分吗?”
吕新海倒还是非常平静,两条胳膊舒服地架在扶手上,双腿交叉端坐着,姿势都没变一下,
“那三爷派人做我公司的假账,把海城文化掏得只剩个空壳子,这笔账又怎么算呢?”
“你?”吴天愣了,“你,你知道了?”
“我早就知道三爷身体好,胃口大,但没想到三爷吃下了大半个影视圈还不够,还要吃我的海城文化,”
吕新海笑了笑,
“一开始我就奇怪了,单凭一个小小的吕超产就能把海城文化掏得一干二净。我的人我清楚,他没那个胆子,更没那个能耐。当年我给海城文化拨了一个亿,一年之后蒸发到只剩三千万,没有三爷从中帮衬,就是扔海里也没这么快的速度。七千万换两个夜总会,三爷还觉得亏?”
吴天不说话了,脸色难看。
“所以三爷何必觉得委屈,说委屈,晚辈比你委屈一万倍,”
吕新海笑吟吟地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夹住那黑洞洞的枪口,慢慢从自己脑袋上移开。
吴天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怎么觉得那股子劲那么大,自己的枪竟然就这样被拨开了。
“两个夜总会而已,三爷就要舞刀弄枪,”吕新海叹了口气,
“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三爷这种封建传统做派真的要改一改了,不然以后还有的苦头要吃。”
说罢,从容不迫地站起身来,还很有礼貌地道:
“原本我来影视圈不过是想玩票,可现在看来,润泽还欠我七千万的外账,怎么着三爷也该让我今年把这笔钱挣回来,您说是不是?”说罢,甚至还主动握了握吴天冰冷的手,“今天的谈话很愉快,就到这儿吧,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