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福隆安故作无谓,转身离开的背影,景越甚至可以想象,转过身后的他,笑容渐渐消失,唇角只余苦涩了吧!说是不在乎,还是兄弟,但景越隐约感到,两人之间已生出裂缝,一如那碎了的镜,即便还能合在一起,也始终有道裂印,无法再拼贴完全,而他和福隆安,即便都很理解对方,都不想伤害彼此,可两颗心再难像以往那般亲密无间!
自古情义两难全,他顾念容璃的感受,便只能伤兄弟一回,得失是必然,既然做出了选择,就不该再去后悔,哪怕前路难行,哪怕众人不理解,景越依旧会坚持走下去。
年关蒙古王亲皆入京觐见皇帝,敏毓郡主如约前来,容璃早就接到她的信,晓得她会过来,却不知哪日能到,每日都在期盼着,有人陪伴,她的日子也能多彩一些。
这一日清晨,容璃正梳妆之际,纯贵妃宫中的宫女急匆匆赶来,说是娘娘正哭得厉害,请她过去瞧瞧。
一听说母亲情绪不对,容璃摆了摆手,不让她们再梳发,坐于凳间的她微转向,急忙询问,“怎么回事?额娘她怎么了?”
小宫女只负责传话,并不晓得具体因由,“昨夜皇上过来了一趟,也不晓得皇上和娘娘说了什么,今早皇上走后,贵妃娘娘就开始落泪,连早膳也不肯用,姑姑这才遣奴婢过来一趟。”
问不出什么来,容璃再不耽误,快速梳妆,连早膳也没让人上,雪茶为她披上白狐袍子,才系好她便冒着风雪赶往她额娘宫中,吓得雪茶在身旁紧扶着,不住的提醒主子当心。
到得她额娘的寝宫,有宫女上前为她解衣袍,抖落雪花,另一个则送上汤婆子好让公主暖手,听闻母亲尚未起身,容璃捂着汤婆子急急走进母亲的寝殿,掀帘而入,便见母亲正哀泣落泪,痛苦不已,
一问才知,原是为了容璃她六哥永瑢之事,擦着眼泪,纯贵妃哽咽道:
“去年慎郡王允禧薨逝,他的两个儿子皆早殇,无以为继,皇上念着那是他的叔叔,便想从自家儿子里挑一个过继给他为嗣孙,也算香火的延续,可我怎么也没想到,皇上昨日居然跟我说,他选了永瑢!前前后后那么多孩子,怎么偏就轮到你六哥了呢?”
一说起此事,纯贵妃就耿耿于怀,忍不住泪如雨下,坐于帐中也没梳洗,痛入肝脾,却无人可诉,旁人肯定都在看她的笑话,欣慰于没有轮到自家孩子,没有谁会同情她。
宫中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谁管他人瓦上霜?坐在一旁的容璃心疼母亲,忙自圆凳上起身,来到床畔安抚着,
“额娘勿忧,此事尚未定下来,兴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纯贵妃也抱着这样的期待,却也晓得皇上的性子,“皇上性子倔,决定之事怕是无法改变,他好面子,想着儿子多,也不在乎那一个,却不知每个孩子都是娘的心头肉,养了十几年,谁愿意过继给旁人?”
宫中的女人皆是依仗着子女过活,纯贵妃这两个儿子却都没能给她带来什么荣耀,甚至还连累她也被皇上猜忌,近年来她谨小慎微的过日子,皇上才渐渐对她有些好脸色,
“永璋早已被皇上剥夺了皇位继承权,被皇上厌弃之后他就郁郁寡欢,病厄缠身,永瑢胆小谨慎,我也没指望这自己的孩子争皇位,只盼着他安安稳稳的做个皇子即可,可如今,一旦过继给旁人,便连我的儿子也不算,成了旁人的孙儿啊!那我又何必含辛茹苦的生养他,竟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虽说容璃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可她六哥面对这样的情况,她又能说什么?明知找皇上也无用,只能劝她母亲想开些,“还有我和三哥陪着您,孝顺您,您也别太难过。”
可纯贵妃还想博一博,不想就此认命,这便是她一直想让女儿嫁至富察家的原因,至少出事时还能有个依仗,遂止了哭声,含着泪对女儿小声道:
“傅恒在皇上面前说话最有份量,兴许他能劝动皇上,你去找福隆安,让他跟他阿玛说一声,帮永瑢求个情,莫让他过继。”
偏偏容璃与福隆安已然说清楚,最近都没再见面,这个时候让她去求人,岂不是等于打自己的脸?她是万万做不出这样的事,可纯贵妃不知情,一再要求,着实令她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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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