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鸣烟铧才将目光从殷旬身上收回来,她看向场中间,舞女低头垂首退去,门外涌入一群健壮的魔族,大厅中间的地面向上升起,四周结界落下,形成了一个简单的擂台。
弥笙箫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女子,话却是对着那些魔族说的,男子脸上扬起一抹肆意狷狂的邪笑,他喉结滚动,声音仿佛是野兽开战前发出的喉声,带着蛰伏的杀意——
“开始。”
这样极为明显的暗示让鸣烟铧微微皱眉,弥笙箫能在领主的位置上坐了六千年,确有他过人之处。
这是个极有野心和占有欲的强者,殷旬说的没错,六千年前,就算她不杀了弥袭,弥笙箫也会杀了自己的父亲的。
就如此时,他的兄弟姐妹,已然全部死于他的手下。
本来还有几分兴趣的比赛在此时变得索然无味,通过男人那双血瞳,鸣烟铧看出来了,这场他人的厮杀,只是弥笙箫对自己的挑衅。
他邀请自己站上那方寸间的战场,他为他们之间的战斗准备了祭品——这些健壮魔族的尸体。
血味弥漫,场上的嘶吼传开。这不是点到为止的比赛,而是生与死的搏斗。
血液飞溅、皮肉撕崩的声音瞬间让整个宫殿染上了杀戮的气味。
烟铧神君素有残暴狂战之称,但只要接触过她的人就知道,那根本就是名不副实。
可深居简出的鸣烟铧又是多少人接触过的?更别提暗自憧憬了鸣烟铧几千年的弥笙箫。
他自以为这场表演能让女神兴致高昂,却不想鸣烟铧心里已是极为不耐烦了。
殷旬捏着小巧的酒杯,不着痕迹地扫过鸣烟铧的表情,他食指轻敲杯壁,心思运转,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并没有因为这场杀戮兴致高昂的鸣烟铧眉头微皱,若不是碍着弥笙箫是殷旬的弟弟、他本人又是魔界的领主,她倒真想把他打晕,落个清净。
她看了眼上方的殷旬,殷旬冲她点头,碧色的眸中带着点点歉意。
得到了殷旬许可的鸣烟铧站了起来,弥笙箫见她起身,血瞳陡然一亮,却见女子直径朝门口走去。
他拦住鸣烟铧,“神君不看完再走?”
鸣烟铧绕过他,淡淡道,“不好看,不想看。”
“确实,这种蝼蚁间的玩耍怎么能让神君尽兴呢。”男人笑着,猩红的舌尖添上两侧的犬牙,他扣住女子的肩膀,“神君,让我亲自来为您助兴吧。”
鸣烟铧偏身,迅速避开了弥笙箫的手,她依旧没有回头,“领主客气,我先走了。”
殷旬也跟着走至她身旁,颔首道,“如此,我便和烟铧先行一步。”
他扫向弥笙箫,眸色渐沉,连声音也一并低沉了些,“笙箫若是寂寞了,明年的庭会后,我可以与你作伴。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弥笙箫眸子眯了眯,他两侧双拳紧握,仿佛在忍耐什么,片刻后才倏地笑道,“是我见到神君一时激动,还请神君不要见怪。”
“若是神君就这么走了,叫我如何心安,还请多留两日,我保证不会再发生今日这种扫兴的事了。”
鸣烟铧微微转身,她看了眼弥笙箫,又看了看殷旬,终是颔首,“那就打扰领主了。”
毕竟是殷旬的弟弟,她不想因为自己把这件事弄僵。虽然她不喜欢弥笙箫,也可说不上太过讨厌,这种暴戾的武痴她也见得不少,只是住两天的话,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然而鸣烟铧很快就后悔了。
“不是亲兄弟。”豪华的厢房内,殷旬捏着下巴道,“我和他长得很像吗?”
“确实不像。”殷旬那么让人喜欢,弥笙箫第一眼见了就不想接触,“那他为何叫你哥哥?”
“当年他争夺君位输给了我,后来缠着与我结拜,认我做哥哥。”殷旬看向窗外的海棠,徐徐道,“当时年轻没有根基,我想着有西北这么个支柱也好,便答应了下来。”
鸣烟铧道,“很难想象魔君之位是你自己去要的。”
殷旬偏转身子,睨了烟铧一样,笑道,“我就不能有一腔热血抱负吗?”
不等鸣烟铧回答,他自己先笑开了,“确实没有。”
鸣烟铧:“……”看得出来。
“但是这是规矩。”他食指轻巧窗柩,望着窗外的男子眉眼舒展,脸上带着天生一般的浅笑,无论何时都让人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那双碧色的瞳孔倒映出天空的模样,他弯眸莞尔,“魔宫里的孩子,如果不能站到最后,是会死的。对于从小都生活在魔宫里的我来说,死是曾经一度最后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