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不高兴呐?”潘嬷嬷乐呵呵。
郭弘磊浑身畅快,不假思索,朗声答:“高兴!”
“别光顾着高兴,今后要更加心疼媳妇儿才是。”潘嬷嬷拍了拍围裙,催促道:“晌午了,快去接少夫人回家,该用午饭了。唉,公子有所不知,她上回去县里,潘大人给安排了一件重要差事,日夜操劳,我真怕她累坏了。”
“重要差事?潘知县又叫她做什么了?”
潘嬷嬷叹道:“说来话长——”
忽然,厨房里探出个脑袋来,名叫小树的兵丁喊道:“潘嬷嬷,菜快烧糊了,要添点儿水吗?”
“不用添,我马上回去!”潘嬷嬷一边说,一边返回厨房,“待会儿再详细聊啊,我先烧菜,大伙儿都饿了。尤其少夫人,她有孕在身,可不能挨饿。”
郭弘磊只得颔首,狂喜被冲淡了些,开始担忧。他转身,脚下生风,大踏步往外走,赶去接妻子。
厢房内
曹桦听见动静,扭头望了几眼,随口问:“郭弘磊那小子,笑成那样,高兴什么呢?”
恰巧,负责照料伤兵的小树端着药进屋,便答:“郭少夫人有喜了,他才刚听说,当然是高兴的。”
“哦。”曹桦恍然大悟,接过药,搅了搅,亲自吹凉,赞道:“不愧是侯门世家公子,心胸气度非凡,即使沦为流犯、落魄至穷乡僻壤充军,也不见他露出颓丧愤懑之态,不卑不亢,令人佩服。”
小树附和道:“确实难得。郭家被流放,徒步从都城走来西苍,足足三千里路,真够遭罪受苦的。”他挠挠头,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犹豫什么?”曹桦弯腰,一口一口地喂儿子喝药。
小树想了想,据实相告:“有件事儿,属下觉得应该禀告您。曹公子、曹达前两天伤势凶险,幸亏被独参汤救回了性命。曾听郭家小厮说,那几根参,本是亲戚送给郭少夫人补身体的,有孕在身嘛,结果全被曹达用了。”
“啊?”曹达一惊,霎时歉疚且感激,挣扎着微弱说:“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曹桦一抬手,打断道:“放心吧!知恩图报,岂能白白用了别人的名贵药材?为父早就想好了,等回营,立刻修书一封,叫你母亲寻几根好参,赔给郭家。”
“一定要赔,不然,我心里怎么过得去。”曹达喝完药,昏昏欲睡。两名伤兵并排躺着,均脸无血色,唇发白。
曹桦安慰道:“当然,理应赔偿。你歇着,好生休养,别劳神费力。”
曹达毫无回应,迅速入眠。
“睡吧。”曹桦起身,招呼小树迈出厢房,扫了扫四周,忍不住问:“难道郭家事先知道小达是我儿子,所以才拿出参?还是事先不知情?”
小树摇摇头,“他们不知情。严百户吩咐我和柱子留下,负责照料受伤的弟兄,我俩一则人生地不熟,二则忙得脚打后脑勺,既没空,也不好意思与郭家人攀谈。前天晚上,方大夫见曹达危急,跑去请示郭少夫人,飞快熬了独参汤来灌,压根没找我们商量。”
曹桦叹息着点头,十分庆幸,后怕道:“我儿命大,既是‘吉人自有天相’,更是遇见了善人义士。否则,他那小命,恐怕难保。”
“多亏遇见了好人,而且是有本事的好人,要不然就糟糕了。”
烈日当空,闷热极了,天边缓缓飘来大片浓云,似乎将降一场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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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弘磊迫不及待,本欲骑马,转念一想:她爱骑马,但眼下有孕在身,禁不起颠簸。
同在村里,两处相距不远,他便改为步行,昂首阔步,只消片刻,便赶到了庄松的下处。
因着是晌午,原先围着看热闹的人群已散,纷纷回家做饭。
但刘冬仍趴着围墙,假装看热闹,光明正大凝望院子里的姜玉姝,目不转睛。
他趁大好机会,看得太入神,浑然未觉乡亲们已陆续离去。
习武之人脚步轻。郭弘磊袍角翻飞,远远便发现刘冬,同时也发现了院子里乌泱泱的人群,起初并未留意,但拐了个弯后,他一抬头,忽然察觉异况:
那人趴着围墙,一动不动,神态痴痴,明显流露爱慕之色——院子里除了老妇人,只有玉姝和翠梅两个年轻的,他在看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