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流放边塞_作者:四月流春(461)

  醉酒之人撇开斯文架子,丝毫不掩饰厌恶神态。裴文沣极度不耐烦,一挥手,“我与你之间,没什么可聊的,走,立刻走。”

  “你为什么这样讨厌我?”杜飞燕潸然泪下。

  裴文沣心浮气躁,两手胡乱摸索,翻翻被褥,掀掀软枕……床上除了褥毯,就是帘帐。他黑着脸,突摸到腰间一硬物,醉中不假思索地揪下,朝对方一砸,“滚!”

  “你干嘛呀?”杜飞燕略懂拳脚,仓促接过荷包,掂了掂,颇沉。

  “擅闯男人卧房,世上、世上竟有你这种不知廉耻的、的姑娘?我算开眼界了。”裴文沣怒不可遏,偏偏醉得无力驱赶,“滚出去!”

  “滚就滚,什么了不起的?”

  “哼,我这辈子再也不想看见你了!”杜飞燕攥着荷包,气急败坏,难堪一跺脚,扭腰奔出房门,却不慎与老仆相撞。

  “叮咣~”刺耳声,铜盆和热水泼地。

  老仆瞠目结舌,震惊问:“杜、杜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老程!”裴文沣怒火中烧,在房里喝问:“谁、谁准许你放她进来的?”

  “大人息怒,老奴冤枉啊。”老仆立即喊冤,“我敢对天发誓,杜姑娘绝不是我放进来的!”

  杜飞燕哭着嚷:“不要冤枉无辜,是我自己偷溜进来的,等你酒醒了,把我抓进监狱。”语毕,她头也不回地跑了。

  傍晚

  裴文沣彻底清醒,左手抱着脑袋,右拳懊悔捶桌,脸色铁青,咬牙说:“那个荷包里,有我的一枚私印。”

  “重要吗?”两名小厮自责不已,“唉,早知道,小的一定赶回来阻止!”

  “罢了。杜飞燕正是看准你们送客离开,才敢偷溜进来。”裴文沣凝重吩咐:“那枚私印很重要,必须拿回来。”

  “公子别着急,小的立刻去一趟隆顺镖局,尽快要回印章!”

  不久之后

  裴文沣愕然问:“什么?杜飞燕失踪了?”

  两名小厮对视一眼,禀道:“小的悄悄打听了,据周围店铺的掌柜和伙计说,杜姑娘与兄长大吵一架,赌气出走了。”

  “她会武功,胆子又大,骑马就跑,镖头已经率领镖师去追了。”

  “唉,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裴文沣面沉如水,“知道了。继续盯着,印章在她手里,我十分不放心。”

  “是!”

  此时此刻·图宁县

  冬季日短,酉时二刻便天色昏暗,仆妇麻利掌灯,并添上热茶。

  姜玉姝万万没料到,会客竟一会两个时辰!

  足足两个时辰。期间,双方从闲聊至谈公务,县令孙捷滔滔不绝,几度提起伤心事,一把鼻涕一把泪,不仅哭湿了自己的帕子,还哭湿了他妻子的帕子,正用着仆妇呈上的帕子,沉痛表示:

  “孙某惭愧,惭愧啊!”

  “我上任至今,作为一县父母官,虽尽力奔走,却一直未能扭转图宁的穷困局面,上愧对朝廷,下愧对百姓,中间愧对读过的圣贤书!空有一颗想办事的心,然心有余而力不足,惭愧啊!”说话间,孙捷捶胸,泪流不止,泪水湿了面庞,湿了胡须。

  姜玉姝深吸口气,耐着性子,客气劝道:“县令爱民如子,实乃图宁百姓之福。谈起‘穷困’,庸州刚收复不久,百废待兴,其他地方官也头疼着呢,不只您一个。耐心些,相信假以时日,图宁定会变得富强。”

  “多谢特使宽慰,但、但是——”

  孙捷抽噎,擤了擤鼻涕,眼睛和鼻尖通红,大倒苦水,诉委屈道:“上半年满目疮痍,四处都先忙着修缮房屋、桥梁等等,但下半年,府衙只拨给本县十万斤土豆,是最少的一份。”

  “上司的决策,我不敢置喙,忙将粮种运回本县,扪心自问,官府算是勤恳督促,老百姓也算勤恳耕作,谁知,到秋收时,竟然才收了十五万斤!一打听,别处的收成,比本县高了好几倍!”孙捷焦虑且懊丧,擦擦眼泪,“结果,狠挨了上头的责备,我简直百思不得其解呀。”

  孙妻亦眼眶通红,愁眉苦脸,透露道:“唉,说出来不怕姜特使笑话,秋收那阵子,我家老爷险些急坏了,茶饭不思,亲眼盯着,把粮食连秤了三遍,最终仍只有十五万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