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流放边塞_作者:四月流春(687)

  小杂役土生土长,能说会道,滔滔不绝地聊起图宁风俗人情。

  郭弘轩散步散心,听着听着,烦闷心情勉强好转,脸上有了些笑容,偶尔接腔议论两句。

  不久,书铺近在斜对面,主仆俩意欲横穿街道时,身后忽然响起洪亮吼声:

  “让开!”

  “各位,赶紧让一让。”

  “驾!”

  小杂役扭头一望,慌忙拽住郭弘轩,“四爷小心!他们是办军务的,有权先通过,撞死人或踩死人,甚至都不用偿命。”

  “我明白。谁还跟边军抢道啊?那未免太不懂事了。”兄长从军,郭弘轩很乐意让路。

  转眼,五六个兵丁骑马穿过街市,目不斜视。

  行人们纷纷避让,退到街道两旁。郭弘轩靠着一棵树,站在树荫下擦汗,好奇扫了几眼,蓦地睁大眼睛,脱口大叫:

  “长兴?”

  “嗳,长兴!”

  郭弘轩认出是兄长的亲信,眼睛一亮,脑子一热,急切追赶,意欲询问兄长的消息,边跑边招手,激动喊:“长兴,站住,是我!我、我有话问你。”

  然而,疾行的几骑毫无停下的意思,一阵风似的刮过去了。

  “长兴!”

  其实,彭长兴发现了郭弘轩,也听见了呼喊,但他身负差事,无暇停留,同时不难猜到对方想问什么话,碍于苦衷,索性装作没听见,专注赶往城门。

  “嘿,岂、岂有此理,你小子聋啦?”郭弘轩追了一段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扼腕目送兄长亲信的背影远去。

  小杂役紧随其后,上气不接下气,一头雾水地问:“刚才那里头,有您认识的人吗?”

  郭弘轩没吭声,盯着逐渐消失的几骑,胸膛剧烈起伏,蓦地一阵烦躁,无名之火熊熊燃烧。他余光一瞥,发现街边树下拴着几匹马,骨子里的冲动劲儿刹那间喷涌,不假思索,大步靠近,弯腰解缰绳。

  “哎?四爷?”小杂役茫然无措,“您、您想做什么?这是谁的马啊?”

  “无妨,我借用一会儿。”

  郭弘轩飞快解开拴着的马,摸摸马脖子,见它温驯,便翻身上马,一抖缰绳,“驾!”他沉着脸,策马追赶彭长兴。

  小杂役惊呆了,徒劳追赶并嚷:“四爷,您、您——嗳,你上哪儿去?”

  须臾,马的主人听见动静,诧异从面馆里跑出来,气得跳着脚骂,“天爷!不得了了,光天化日之下,他就、就敢偷马!”

  “偷马贼,抓贼,快抓贼啊!”

  郭弘轩听见了身后的骂声,撇撇嘴,单手掏出钱袋,头也不回地往后一扔,吼道:“钱拿去!谁稀罕你这破马?爷不过借用一用罢了。”

  “啊?”

  马主人一愣,刚想捡钱袋,却被小杂役抢了先。

  “谁稀罕那破马?你骂谁‘偷马贼’呢?你知道我们爷是什么人吗?”小杂役气势汹汹,色厉内荏,解开钱袋数了数,塞给马主人一个小银锭,“喏,租金,拿着!等我们爷办完事回来,一定会把马还给你。”

  马主人回不过神,一愣接一愣,咬了咬银锭,见是真的,才缓和脸色,讷讷说:“我开的是面馆,不是车马铺。”

  小杂役梗着脖子,“店家,你怎么这样死脑筋?面条挣钱,租马不一样挣钱?看我们爷,出手多阔绰!”

  “是,是挺阔绰。”马主人下意识赔笑,又咬咬银锭。

  旋即,姜玉姝暗中安排的护卫急冲冲,被迫露面,也塞个小银锭给店家,火速解开另一匹马,“这匹马,我租了。”

  “咳,客官,我、我这儿真的不是车马铺啊!”马主人意外挣了两个银锭,手足无措。

  护卫顾不上理睬,只低声告诫:“小子,不准透露四爷的来历,更不准把知县嚷出来,否则就揍你。记住了没?”

  小杂役认识来人,如释重负,点头如捣蒜,耳语答:“记住了!知县催四爷回去了?派您来接?”

  护卫没回答,利索上马,快速追赶郭弘轩。

  大半个时辰后,郭弘轩骑马奔出城门。

  民间温驯的马,脚程远远比不上战马;普通人的骑术,也远远比不上训练有素的士兵。

  因此,他根本没追上彭长兴,连影子也没瞧见,单凭冲动,一头热血地追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