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煞他_作者:大茶娓娓(54)

  她心尖微微一抖。

  华仪撇开眼,吸了一小口气,定了定神,尽量平静道:“我们先回寝宫,再……”

  他却摇头,道:“你风寒未愈。”又亲了亲她的脸颊,低声道:“现在多亲一会儿,晚上陛下好生歇息。”

  她沉默了一会儿,抬手抱紧他,道:“好。”

  烟花放完后,原本明亮的地方回归黑暗,沉玉便在一片黑暗里抱着华仪,两人小声说着话。

  华仪说:“朕即位之前,也曾有次见到父皇让人放烟花,那时是为了庆祝母后生辰。”

  沉玉道:“可惜,陛下十岁之前,我一直缺席。”

  “嗯……你缺席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为何?”

  华仪笑了笑,道:“那些年的记忆,许多都淡了。朕只记得,那时人人都说朕骄横,朕自己心里其实都清楚,行事胡作非为,人鬼见了绕道走,那时你让若遇见朕,怕是也得对朕又怕又恨。”

  “后来为何而变?”

  “就是突然间,父皇不在了,母后一心礼佛,留下朕一个人坐在皇位上。”华仪道:“或许会有几分幼稚,可是我当年刁钻任性,四成为性情所致,六成却是想引起母亲的注意。”

  “母亲是一个称职的皇后,可是从来不曾待我如一个母亲。”华仪现在想起,仍是有几分惆怅,低声道:“那时,父皇的昭仪生了皇子,母亲总是恼朕是个女孩儿,她生朕伤了元气,诸如此类种种,都几乎归结在朕的身上。”

  “所以,那时朕对母亲的印象总是太淡了,可是朕何其想引起她的注意。朕娇蛮跋扈,她视而不见,反对旁人生的皇弟关怀备至,后来皇弟五岁夭折,我以为她会多看我一眼,可是她不曾。”

  “朕几乎把所有手段都用尽了。”

  “朕以为迟早有一天,她会看到朕的。”

  “可是,后来父皇驾崩了,那些个美人们妃嫔们一个个都换了模样,母亲也没有再笑过——她从前对别人的笑显得一点也不真实,后来索性连笑也不笑了。”

  “那些老臣想着立旁系子嗣为帝,偏偏母亲指着朕对皇叔说:‘就立她。’”

  “我不明白。”华仪靠着沉玉,淡淡道:“朕不想当帝王,可自打做了帝王,朕便再也装不下去了,朕是好是坏,总归不能惹她注意……朕十二岁那年,她也跟着父皇去了,朕除了天下子民,似乎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记挂了。”

  华仪把脑袋靠在沉玉肩头,他问:“不愿意做帝王?”

  “不做帝王的话,朕如今或许已经有了孩子,每日绣绣花,乐得清闲。”她说到这里,又摇了摇头,忍不住笑道:“不过那画面,朕也实在是想不出来,朕如今可不会绣花。”

  沉玉也笑:“也亏陛下做帝王,不然以你当初的身份,是万万不可能嫁与我的。”

  “如此说,也是个理。”她抬头,搂住他的脖子,调笑道:“嫁与你?朕可是帝王,该是你嫁朕才对。”

  常公公许久不见陛下回来,担心出了什么事情,忙亲自带着人来寻,一来便见女帝坐在沉玉腿上,抱着他谈婚论嫁,不由得眼前一黑,忙低下头去。

  “陛下,时辰不早了……”常公公赔笑道:“您今天晚上的药还没喝……”

  常公公如此谄媚讨好的样子,就是觉得自己此刻来了,打搅这二人你侬我侬,实在是难免招人嫌弃。果然,华仪轻瞥他一眼,从沉玉身上下来,拂了拂衣摆,冷然道:“扫兴。”

  常公公:“……”

  华仪到底还是喝了酒,回了寝宫不久,便又开始昏昏欲睡,没精打采地沐浴更衣后,华仪便着单衣倒在了软褥铺就的龙床上,随意滚了几个来回,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沉玉一直等到她睡着,才给她重新盖好被子,坐在不远处拿了本书看了起来。

  后半夜,华仪做了噩梦。

  她在梦里哭嚷,又是一遍遍唤着“沉玉”,沉玉起身去点了安神香,想让她睡得安稳点,却见她越哭越厉害。

  迟迟不醒。

  沉玉见状不妙,走过去轻轻拍她,华仪抽噎渐止,须臾之后,睁开眼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