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太尉沉吟了一下,道:“……殿下当真想好了吗?”
沉玉淡淡道:“自然。”
萧太尉却还是略有迟疑,道:“殿下倘若昭告天下,如今皇家颜面不保,宗室定要尽数收服于麾下,否则必然群起而攻之,牵连太广,又涉及皇位更替,殿下想过没有,自此之后,女帝如何自处?”
“我会娶她。”沉玉顿了顿,道:“即使不做帝王,天下也无人可以伤害她。”
“唉……”萧太尉长叹一声,“这孩子秉性极好,这三年来,老臣看得出来,她是个好君主,可惜偏偏挡了殿下您的道。殿下口口声声要护好她,可是,以这孩子的秉性,她又怎么会依……”
沉玉抬眼,一双眼冰似寒刃,凉似深渊里的玉,真如他的名字一般。
半晌,他才忽地一笑,道:“这件事情,太尉便不用费心了,我自有办法。”
萧太尉点了点头,复又叹了口气,手指摩挲着杯沿,道:“殿下……答应老臣一件事情,可好?”
沉玉道:“太尉请说。”
“当年孝睿皇后薨逝之前,便曾嘱托老臣,护您长大之余,也千万要引导殿下,切勿失了殿下生父——成懿太子的心志。”萧太尉道:“老臣只希望,殿下他日为帝之时,一则护好女帝,二则做个治世之君。”
沉玉起身,抬手朝萧太尉行了一礼,道:“自然。”
元泰殿中明珠熠熠生辉,暖意熏人,夜幕高悬,月色寒凉。
深色阔袖被风掀起,沉玉合上殿门,随手挥落一身寒露,转身走向内殿。
殿中宫人刚刚服侍女帝沐浴更衣,见沉玉走来,恭敬地行了一礼,才小心翼翼地跨出大殿。
沉玉不做停留,直接绕过雕花屏风,抬手掀开纱帘。
华仪刚刚披上绛红外衫,襟口尚未拉紧,香肩半开,莹亮如玉瓷。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软塌上,长发半垂在身前,小脸雪白,没什么表情。
可纵使没表情,在他看来,也还是有一丝媚态。
沉玉眸色加深,才朝她走了几步,华仪倏地起身。
她抬眼,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忽然扑入他的怀中。
他一时不备,下意识伸手揽过她,纤细腰肢堪堪一握。
香气袭人。
华仪的手慢慢探向他腰带,低眼淡淡道:“我身子好了不少,今夜不想睡那么早。”
他静立不动,低头探究地看着她的脸,眼神越来越暗。
似有火慢慢蹿了上来。
华仪除下他腰带,又伸手去解他外袍,她第一回 亲自服侍人更衣,动作有些笨拙,落在他眼底却格外诱人。
沉玉忽然抬手,紧紧攥住她的手。
她抬眼看他,似是不解,然后踮脚轻轻亲了他的唇瓣一下,说:“我不好容易主动一回……”
沉玉道:“别无他意?”
她扯动唇角,道:“若有他意,你给我下药便可。”说完,又继续除去他身上衣物。
他身上的锦缎带着夜的凉意,她的指尖都是冷的,华仪拢了拢衣襟,有些冷地缩了缩身子,又替他除下一件。
他拉住她的手,扣紧五指,牵引她到床边坐下,“不必服侍我。”
她轻轻一笑,也不说什么,偏过身子拿过一边案上酒盅,扬臂递给他。
沉玉:“嗯?”
华仪轻轻一笑,“合卺酒。”
话一出口,便见沉玉目光一沉,黑眸闪过一丝光彩。
她道:“既是说好娶我,合卺酒又如何喝不得?喝了此酒,你我算是要纠缠一生,至死方休了。”
他看她半晌,忽地轻笑一声,接过那酒盅,把她拉得更近一些。
她顺从地靠过来,又取过另一杯,绕过他的双臂,声音低缓温柔,“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她的手臂绕过他的手臂,抬眼看他,一双秋水剪眸宛若妖孽。
沉玉攥着酒杯的手愈发用力,目光几乎要将她拆之入腹。
华仪低笑一声,颊上笑涡一现又隐,低头喝完手中之酒。
喝完抬头,便见沉玉也低下头,一口饮尽。
他抬头,目光也沉静下来,眼波流动,眼角泪痣也显得温柔,“仪儿。”
她低低应了一声,抬头亲吻他唇瓣,他舌尖却率先滑入她的唇齿间,搅乱她的气息,手掌在她身上轻抚。